所谓武林大会，不过是江湖上人聚在一起，无非是争个高低排名。而这次，竹肃猜想，大抵是为了破天经吧。
这些他并没有与李长胤说，对于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这次是因为李长胤，加上他的确有些好奇，那些人到底是如何觊觎破天经的。
孤云慕仍是懒懒散散的，从晋阳出来之后他便一直这样。竹肃与他说话，也是爱答不理。与其说是懒散，倒不如说是懒得装下去了。虽然未曾将心底里的厌恶完全表露出来，但也差不了太多。
也是李长胤都能看出不对劲来，他的确不能指望着孤云慕对他还有什么好感。
李长胤哄着屠英，屠英也困了，昏昏沉沉在马车上睡着了。李长胤才探出头来，跟竹肃说话。
“你去过武林大会吗？”
武林大会啊，李长胤在尧山上也听说过，但武林大会确实没有一个确切举办的日期，更多是某个名门大派发帖子出来，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请过去。切磋功夫，或者商讨大事。
李长胤在尧山的时候，也曾听师父提起过，不过他师父也是个没趣的。看都不叫他看，并且严令他不准下山，所以李长胤一直都没有机会。
看着李长胤那般表情，就算是用脚指头想，竹肃都知道李长胤那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我虽说可以顺路去武林大会看看，也不代表要多耽搁，还有，你若是想要切磋的话，莫要将麻烦引到我身上来。”
竹肃着实不想多说，可李长胤叫人放心不下，孤云慕也并没打算劝阻李长胤，甚至他还要推波助澜。
“长胤毕竟年少，少年热血，总不能像竹兄一般冷心冷肺，失了少年血性。”
他言语中夹枪带棒，竹肃可不觉得是向着自己说话的。
“你又不是没去过，凑什么热闹。李长胤他自己下山来，便是要自己闯荡的。”竹肃回头又看了李长胤一眼。“总是跟着我们像什么。”
可孤云慕也只是不紧不慢的开口。
“长胤兄弟毕竟与竹兄是故交，故人相逢，总应该照顾一二。”
李长胤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总不能像是竹兄一样，冷血冷情，将旧日情谊，完全抛之脑后吧。”
竹肃抿嘴，手下赶马的力度重了一些，马匹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关于竹肃和孤云慕的旧事李长胤是不清楚的，他感情又迟钝一些，就算是感觉孤云慕话说的有些不妥，哪里不妥也是完全没什么概念的。
“慕大哥说的就是，武林大会也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大事了。而且我们是去止水学宫，没准还能在武林大会上碰到止水学宫的人。”
“止水学宫的人不会来。”竹肃与孤云慕同时开口，接着竹肃回头看了一眼孤云慕，孤云慕又坐了回去，扇子敲在手中。
他们这样异口同声的说，更是让李长胤觉得奇怪。
“为什么？止水学宫在江湖上名气这样大，可以说是江湖第一大派了，武林大会不请止水学宫？这是什么道理。”李长胤不明白。
“正因为是江湖第一大派，所以才不会来。”孤云慕耐心解释道：“轮武功，裂云枪，止水剑都在止水学宫，论武功，高下立判。论起其他，单单是止水学宫三千学子，便不是其他门派能比得了的。”
“文有治国才，武有盖世功。这样的地方，武林大会不敢请，也请不动。”竹肃淡淡说道。
听了解释之后，李长胤脸上难免带了几分失望，“那看起来，这武林大会，也不是那么正规。”
“不过是江湖上的聚众而已。这次又是选在怀雍，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去看看也好。”竹肃说着。
从晋阳出来，过了卧仙河，便到了雍州。再走上两天的路，就能赶到怀雍。这条路倒是挺近的，一路上也是官道，不会遇上流寇匪徒。
李长胤靠在马车壁上，用手帕擦着观澜剑。
“你可别这么说，每次你说不会出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有大事。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张嘴究竟是在哪里开得光，竟然如此灵验。”
观澜剑身上蓝色的刻纹在光芒下闪烁，如同碧海之上的波涛。李长胤擦完了剑，将剑收回鞘内。他将目光收回来，落在孤云慕身上。
孤云慕靠在另一边，似乎是睡着了，但又不确定，李长胤又十分无聊的将目光落回在竹肃背上。
他那把龙华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黑翳。曾经竹肃到尧山上来踢馆的时候，刀身流光溢彩，那一刀更是精彩绝伦。贯着尧山的烈风，将尧山书阁削下一个角来。
之所以李长胤记到现在，还是因为那个角正是他去补得。他虽然知道龙华是宝刀，但竹肃从来都没有跟他谈过这把刀的来历，因此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你这把刀怎么来的？”
萦绕在李长胤心头很久的问题，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不仅是竹肃的这把龙华，就连竹肃的身份也是扑朔迷离。竹肃的武功，刀法，他都未曾见过，不知出自何派何门。李长胤多少也算是一个武学奇才，甚至可以说用天才来相容，但自问是及不过竹肃的。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李长胤耸了耸肩。“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真的。”
竹肃张了张嘴，但没说出来，孤云慕便已经开口。
“竹兄这把刀，用的是平山海的残刃重铸而成。折龙脊为骨，拘龙魂为灵。又有名家锻造，铸九九八十一天方成。铸成之日，寒光耀日，龙魂长鸣，为天子剑。”
“可这不是一把刀吗？”李长胤发现了疑问，并且问了出来。“为什么天子剑，是一把刀？”
孤云慕只是淡淡一笑，“龙华，是单刃之剑。”
李长胤有些诧异的看向竹肃背后背着的龙华，但并未看出龙华到底有多少剑的影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把宽刃横刀。孤云慕这分明便是指刀为剑，竹肃竟然也没有反驳。
平常不呛人不会说话的竹肃竟然没有否认，这更让李长胤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屠英眨巴着眼睛，安慰的拍了拍李长胤盘着的腿。
这当真不是因为李长胤无知，他的确在山上待得久了，可他不是傻子，他的智商还没有低到要一个小丫头同情的地步。
想到这里李长胤又是一脸哀愁，但却不能轻易认输。
“既然竹肃的这把刀来头这么大，又是天子剑什么的，怎么会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