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不可置信的看着孤云慕。
“这又什么不可能？”孤云慕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笑，似乎是在讲述什么极其有趣的逸闻一般。
这些一点都不有趣，反而听了，叫人恶心。
“可是止水学宫。”江遥还想说什么，止水学宫，不会是这样的地方。这可是止水学宫，极天下之学，综百家之言，怎会与一个杀手组织混为一谈。
那位尊长整合暗楼，暗楼效力正途，怎会勾结行杀手之事。
止水剑，剑心如止水，用者心无邪念，方能驾驭其锋。后来断剑重铸，獬豸为灵，最是刚正不阿，又如何见得邪祟恶念。
江遥不懂，可越是不懂，孤云慕才越要讲给他听。
“止水学宫那位尊长将暗楼整合之后，交给大楚王庭，从此暗楼匿于江湖，不再为江湖人所熟知。而维持大楚的夜中安宁，一个暗楼是远远不够的。许多江湖势力，便是这时，与暗楼有所联系，这其中，就包括这次举办武林大会的，怀雍温家。”
孤云慕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与温家来往，还是他们的前代家主，并非温常惜，只是晋阳兵变之后，暗楼式微易主。就连温家前代家主，也病逝，温常惜才成了温家家主。至于现在暗楼与温家有没有联络，我便不知道了。”
“但这和止水学宫，并没有关系。”江遥还想辩解，却见到孤云慕一挑眉。
“的确，我刚才所说，的确是与止水学宫关联不大。只不过是那位尊长自作主张，将止水学宫拉了进来。你年纪还小，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那些情报，是如何到的止水学宫。”
江遥沉默，止水学宫，不止只有做学问的典籍，还有江湖上所流传的，各类情报。
这些五花八门的情报如百川入海一般，汇集于止水学宫，之后便由人分门别类，整理收集。如典籍一般入库，封存。
过程他都见过，可他未曾有过疑心，现在被孤云慕提出来，却让人觉得心惊。
“景行，够了。”竹肃说道。
“我不过是同这位小兄弟，说了一些我知道的。我也并不赞同那位尊长所做，止水学宫，原本便应当是做学问的地方，藏诸典籍，传往圣之学。”孤云慕说。“论起来，那位尊长还算是我族中长辈，我说这些话，算是僭越。”
可他说出话来的时候，脸上哪里带了半分歉疚，脸上有的，只有淡淡嘲讽。
“要是止水学宫只是做学问的地方，说不定现在就没有止水学宫了。”李长胤吃了一口点心，又喝了口茶水。“若不是止水学宫的尊长是裂云枪楚将军，那些藏书，怕不知在兵乱中烧了几回了。”
有李长胤的宽慰，江遥惨白的脸上才带了点血色出来，挤出一个还不算难看的笑来。
“无论怎样，现在止水学宫的几位宗师只有师父在，还是要让师父小心点为好。毕竟离师叔是四象宗师，若他也想对止水学宫不利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不用江遥说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猜到。
“他所憎恶的，应当不是止水学宫。”孤云慕开口、“应当是我。”
离苦禅口口声声说，渡世人苦难，为众生除魔。他所言天道，上说慕景行为魔障，他便要除魔。
所谓天演，不过是凡人之欲，加诸于天。慕景行不信，若当真天命注定，他为魔障的话，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魔障法。
“可你毕竟是止水剑的弟子。”江遥说。
止水剑多年不在止水学宫，外出云游。江遥甚至不知道他的样子，说起来，止水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中。
“你误会了一点。”孤云慕拔出剑来。
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孤云慕这把剑，剑身柔韧，剑身不同于其他剑刃，反而透着莹白，剑柄刻着金色花纹。竹肃也看着孤云慕这把剑，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我师父的确是止水学宫的长老不错，但他并不是止水剑。或者说，他只是搭代为保管止水剑而已。”
孤云慕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就算江遥一时不明白，也能看到孤云慕手上那把剑，剑柄上的刻纹并不是什么花样，而是止水篆字的半字。
止水剑曾经碎裂，之后寻得断剑重铸，便铸成如今孤云慕手中这把止水。
怪不得竹肃觉得自己熟悉，慕景行的这把剑，果然便是止水剑。
他的师父，教他济世之学，经纬之才。只有武功，给了他一柄剑，和一本剑谱。
在止水剑碎之后，寻到止水碎片，铸成新剑。只是江湖上并列龙华刀，裂云枪，止水剑，止水剑却并无执掌之人。
孤云慕将剑收了起来。
他关于身份的秘密，已经全部讲清。
江遥只是呆呆的看着，缓慢消化着孤云慕的话。
“你身上都是血，换件衣服吧。”竹肃提醒说道。“一路奔波，也够辛苦，别的事等下再说吧。”
竹肃并没有刨根问底，孤云慕脸上带着笑意。
“既然竹兄都这样说了，我这一身衣裳的确是沾了不少血，失礼了。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他这句话，是对江遥说的，只是江遥愣愣的，方才孤云慕对他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他反应不过来。
“你也去换件衣服吧。”竹肃对江遥说，语气倒是少见的柔和。“你身上也都是血。”
孤云慕和江遥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李长胤摇着茶盅。
“你就不去换一件衣服？你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冲到我了。”
说完，他还抬眼看竹肃，却见到竹肃原本还有些轻松的神色变得阴沉，不免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对我得是这样的态度，什么时候，你能对我的态度好一点。也不用太好，一点点，一丢丢就够了。”李长胤说着，还特地比划了一下。
就是竹肃没有心情和他玩闹。“我有事情要问你。”
李长胤愣了一下，但不能算完全没过脑子。“什么事。”
“你出城的时候，有没有萧云临的人跟着你。”
见着竹肃神情严肃，李长胤难免脸上有了迷茫之色。他还没听懂竹肃所说的人是谁。
“萧云临，是谁？”
竹肃看了他一眼，“当朝。”
李长胤愣了一下。
“可那不是，姜......还有，你也姓萧。”
李长胤还不算太蠢，看着竹肃的神色也有了些变化。“你莫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竹肃按了一下脑壳。
“小小年纪，就别想这么多了。”
李长胤揉着头，瞪了竹肃一眼，嘴里有些不满的嘟囔。
“是你先说这些的，很难不让人乱猜，不过你真的是......”
“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