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凤居宫,乘着夜色,有一道黑影闪了进去。
正厅里未掌灯,漆黑一片,黑影跪在厅内,朝着前方屏风俯首叩拜。
“怎么样了?”
屏风后面的身影慵懒的开口,声音拖长了调子,仿佛已经把局面牢牢掌控住了一样。
“回娘娘,一切按计划进行着。”
“嗯,知道了。”
有一宫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黑衣人。
“给太子。
黑衣人称了一声“是”后,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一道缝隙环顾无人,一个闪身隐匿在了黑夜中。
“林妈妈。”
皇后从屏风后面缓缓踱步而出,今日的她身着浅粉梅花纹纱袍,披着发,笈着一双淡粉帛面的木屐,褪去了华丽的宫装,乍一看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淡然之感,可是如果定下来看一看她的眼睛,你会被她眼中喷薄的野心所震慑到。
被唤作林妈妈的人走上前搀住了她,主仆二人朝着寝屋的方向走去,空荡的宫殿内之余脚步声回响。
皇后坐在床榻上,林妈妈为她放下床幔,在垂下来的床幔即将阻隔她和林妈妈之时,皇后出了声。
“林妈妈!”
林妈妈的手顿住,持着床幔应声。
“诶,老奴在。”
“林妈妈,你说,辰儿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皇后倾身,抓住另一侧已经垂地的床幔,手指用力,将那泛着光泽的纱攥出几道不规整的皱褶。
“对吗?”
皇后的眼睛凝着林妈妈的,林妈妈也同样看着皇后的表情,那是已经孤注一掷的人最后的一丝犹豫,箭已离弦,覆水难收,拂逆她也并不能再改变什么了,是以,林妈妈微微牵动嘴角,向皇后报以最虔诚的微笑。
“是的娘娘,太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像是终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皇后松开了床幔,收回了手。
林妈妈也放下了手中的床幔,皇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再次伸手,拦住了床幔,纱料比起刚才落下几寸,垂在她的手上,皇后垂下头,只能看到林妈妈的鞋面,她好似恐惧又似担忧,盯着她鞋面上的针脚,轻叹着出声。
“你也明白我的,对吗?”
林妈妈闻言,蹲下来,接过皇后手里的一角床幔,让它终于坠地,整理两片床幔之间的缝隙,林妈妈后退一步,俯身行礼。
“是的娘娘,我能明白您的。”
半蹲着弓着身子的皇后终于放下心来,重新端正的坐回床榻上,对着林妈妈的方向点点头,然后朝着宫外的方向安然一笑。
辰儿,我的儿,母后会拼尽全力为你争出一个大好的未来的。
她赵燕娇向来不信命,她现在所拥有的全都是靠着自己得来的,她当初能为自己挣来这天下女子最渴望的位置,她也一定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王。
床幔外,林妈妈悄然退出寝屋,她面无表情,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划出,落在了地上。
没有人会注意到那滴泪,那泪水很快就会风干,就像是地上的尘埃很快就会被吹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