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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1 / 1)

卧龙小区7号楼1单元101是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进门前,李春秋和姚兰的身上都披着宽大的外套,为的是遮住手铐。脸上戴着特制的墨镜,不仅外人无法分辨他们的容貌,他们两人的视线也被完全隔绝。

进屋后,李春秋和姚兰被分别送进了两个卧室。他们被安置在一把椅子上,解掉了腰带和鞋带,脚被一副铐子连在了椅子腿上。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老魏关上卧室门,对纳兰说:“我去弄点吃的,你看着他们。”

卧龙小区地处偏僻,时至深夜,附近还在营业的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从陈设到商品,这家店都是模仿的711,只是相对店面稍大一些。此时,店里没什么人。老魏转到冷餐区,看了看货架上所剩无几的东西,拣了四个三明治,转身走到柜台处结账。

旁边的锅里,关东煮所剩不多。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似乎在纠结挑选。老魏结完账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却微微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是李唐在一侧,定能一眼认出此人——小黑已经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了。

带着食物回到安全屋内,老魏和纳兰解除掉了李春秋和姚兰的手铐、墨镜。两间相对的卧室,门一打开,李春秋和姚兰都看到了彼此。纳兰把三明治递到姚兰面前:“没你们平时吃的那么高级的东西,将就一下吧。”

姚兰完全无视纳兰的举动,她既不吃饭,也不说话,两眼放空,神情冷淡。站在两件屋子中间的老魏,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回头看了看另一间屋子的李春秋。除了默默吃饭,他的反应和姚兰差不多,外人丝毫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夜色渐浓,窗外下起了蒙蒙秋雨。小黑躲在7号楼外面,寻找进去的机会。过了许久,单元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居民出来遛狗。就在单元门行将关闭之际,小黑伸手拦了一把,闪身溜了进去。

一梯两户的老小区,门口没有门牌号。小黑看了看两扇差不多模样的防盗门,先走到其中一户门前,侧耳听了听,屋里传来隐约的电视声。他又转到另一扇门前,里面没有动静。他又伸手摸了摸门框和门把手,上面都有落灰。小黑正要再次伏耳听去,忽然,楼道里传来开门声,有人下楼扔垃圾。小黑迅速收身,拧开单元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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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藏在火传鲁家的阳台上,确认段迎九离开后,迅速回到客厅。丁美兮还在一遍遍拨打李小满的电话,可是结果都一样,不接。最后,干脆直接挂了。李唐想了想,拿起丁美兮收拾好的包说:“走,我知道她在哪儿。”

丁美兮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外套,一边随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

李唐没有回答,而是嘱咐丁美兮:“别关灯,别拉窗帘,就当是下楼买趟东西一样,快!”

但丁美兮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能走——段迎九既然怀疑了,我要是她,也会盯着你和我。就算火传鲁把话遮过去,你觉得她会信吗?现在出去太冒险了。”

“那刚才段迎九已经进了屋,你拿着手机偷偷给火传鲁发消息,让他帮你,还不是一样冒险。走一步看一步,先找着李小满再说。”

李唐着急地拉起丁美兮的手,可他却被丁美兮的一句话拽住了:“小婷呢?她怎么办?”

李唐愣住了,飞快地想了一下,问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带着她一起走,林彧会同意吗?”

这时,家门打开,李小满回来了:“爸,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来送抚养费。”李唐快速调整情绪,平静地说道,“另外还有个事儿,正跟你妈商量呢。我这两天挣了笔小钱,你想不想去趟武夷山?”

“好啊,什么时候去?”一听要出去玩儿,李小满表现得相当兴奋。

李唐一边掏手机,一边回答说:“看看天气和路况吧,看日出,肯定连夜就得出发了。”

“夜路也好,不堵车。”丁美兮藏起心中的慌乱,在一旁附和道。

李小满简直难以置信:“你们是说,今天?疯了吧,我还得上课啊。”

“请假呗。我就这两天有空。”李唐说着看了丁美兮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丁美兮干咳了两声,抬头看看李小满说:“有个事儿,就是……我正给你联系转学呢,本来想定下来再跟你说。现在赶上这个机会,就告诉你吧,课耽误两天也不怕。”

李小满把父母二人来回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不会是要复婚了吧?”

李唐不置可否地把话题引向了别处:“我还给你找了个路上的伴儿,小婷也去。”

李小满的笑容渐渐凝固,她转身想进卧室,却被丁美兮拦住:“去吧,咱们都散散心,也难得你爸爸有时间,以后再找这样的机会也不容易了。”许是母亲的示弱打动了李小满,她僵持了一下,还是跟着父母一起出门了。

雨越下越紧,雨刮器来来回回卖力工作。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不说话。虽然天气见凉,可车里却显得格外闷热。

丁美兮在微信上联系小婷,没一会儿,她对李小满说:“小婷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小满?”

“我手机没电了。”李小满看着窗外回答。

“车上有充电线。”

李小满塞了塞耳机,不耐烦地说:“等会儿行吗?把这节英文课听完。”

一直埋头开车的李唐赶紧接了一句:“不着急,一会儿见了,当面加吧。”说完,他通过后视镜给丁美兮使了个眼色。当务之急是安全撤离,绝对不能把李小满这个不定时炸弹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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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美兮母女的到来让小婷一下局促起来,她像个客人似的站在一边,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李小满漫不经心地溜达到鱼缸旁,逗弄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金鱼说:“换鱼了?氧气管也扔了,怕麻烦啊?”

“嗯,热带鱼不好养。”小婷轻声回答。

“这个也不好养。养鱼和种花一样,有缘分才行。”李小满看着金鱼,似乎话里有话。

女孩间的暗潮汹涌丁美兮最是了解,她赶紧从卫生间出来,热情地对小婷说:“武夷山你们俩都没去过。白天看没什么稀奇,主要是日出,太美了,不自己看都没法说它有多漂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小婷似有若无地答应了一声,便坐在了沙发上。丁美兮则坐在凳子上,一边给鞋带系死扣,一边感慨:“我和你爸结婚那年去过一次,没经验,都不知道带什么。咱们这次多准备点东西,吃的喝的穿的,别到时候着急了又没办法。哎,你收拾好了吗?”

丁美兮话音刚落,李唐便拎着背包走出卧室,应声回答:“好了,出发。”

丁美兮站起来去拉鱼缸边的李小满,李唐则把目光投向了小婷。但小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李唐,轻轻地说:“你们去吧,我有点累。”

李唐看出了小婷目光中的执拗,还不等他开口劝说,丁美兮抢先一步上前说道:“我开始也说今天别去了,小婷上了一天的课,大晚上折腾,太累。可再一想你爸说得也对,往后天越来越冷,没法上山了。咱们现在去还能赶个尾巴,这不也是为了欢迎你吗?”

小婷又看看李唐,还是说:“我还是不去了。”

丁美兮见状,直接拎起小婷放在地上的背包,蹲在她跟前,半搂着小婷的胳膊说:“难得咱们一家都有时间,走吧,上车一觉睡醒,睁眼就到了……”

小婷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裹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想说什么,却被李小满抢先来了一句:“人家不愿意,干吗非得强人所难?人不愿意和咱们一起去,看不明白吗?”

“行了!”惶恐和紧张把丁美兮推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她只能朝李小满撒口气,才能稍稍缓解一下。

但李小满从不在嘴上服软,尤其是对丁美兮。她轻轻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骂我人家就肯去了吗?要有用你干脆过来打我吧。”

眼看着一场争吵又要爆发,李唐拉下脸,先发制人地说:“今天都得去。谁不去也不行!”说完,他背起小婷的包,拉住李小满就往外走。

“干什么!”吃软不吃硬的李小满一把甩开了李唐的手。

“这个家我说了算,行不行!”李唐有点急了。

“行啊,可这是你家,不是我家。你和我妈早就离了,你忘了吗?”李小满说完摔门而去。

此时,小婷也缓缓站起来,浅浅一笑对丁美兮说:“丁阿姨,谢谢你的好意,我痛经,实在不能陪你们去了,对不起。”

卧室的门关住了小婷的身影,客厅里只剩下无奈而焦躁的李唐和丁美兮。沉默了几秒钟,李唐放下背包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追小满。”

楼下熟悉的胡同里,李唐紧追着李小满。这条路他不知道领着女儿走过多少次,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他很着急,也很疲惫,所以当他终于呼哧带喘地拽住李小满的胳膊时,说话的口气与其说是严厉,不如说是哀求。

“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李小满还是任性地甩开了李唐的手。

“你能不能懂点事?”

“什么叫懂事?”李小满端起了和丁美兮一样的机关枪,把每个字都变成子弹,朝李唐无情地发射过来,“她来了我就得挪窝,她加微信我就要通过,她养鱼我就得把鱼缸空出来,是吗?”

李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滴,无奈地反问:“我带你们出去玩,大半夜地求着你,我错了吗?”

李小满仰脸看着父亲,半步也不退缩:“我错了!她是你亲生的,我呢?平时嫌我考不好丢你们的脸,为了讨好你这个不清不楚的闺女,课都不让我上了,请了假陪着你们一夜不睡觉,开车去看什么破日出!”

“你把鱼缸里的脏水倒在她床上,她说什么了?我把你从小惯到大,你都快高考了李小满,我再像三岁时候抱着哄你吧!你和那个黄毛看日出就行,陪我和你妈去一趟就不行?”

李小满的脸一下子黑了:“丁美兮跟踪也就算了,你也跟踪我。我真瞧不起你!”

李唐本不想说破这件事,他知道李小满一定会生气。但话赶话说出来,他也不能再往回抽了,只能咬牙硬扛着说:“我是你爸爸!我怕你走歪了,怎么了!”

“那你怎么不去跟踪那个私生女!当初你怎么不怕丢脸?这种丑事你敢干,怎么不敢让我说?”看着李唐震怒的眼神和已经扬起的巴掌,李小满干脆迎上去,“你打死我,今天不打你就不姓李!”

啪——如果没有雨声的遮盖,大概一栋楼都能听见这记响亮的耳光。但巴掌没有落在李小满的脸上,而是打在了李唐自己的脸上。雨水冰凉,脸颊火热,李唐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李小满也被浇透了,分不出脸上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憋着一口气,半天喊出一句“窝囊废”,然后转身在雨中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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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兰和衣躺在床上,身后的房门开了,又关上,她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始终保持着背对的姿势。段迎九在她背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静静地退了出来。来到客厅,老魏低声向她汇报说:“两个人都没什么过激行为。不吵闹,也没任何要求。女的情绪有点低落,晚上没吃饭,别的一切正常。”

“绝食,还是没胃口?”段迎九问道。

“暂时看不出来。”

“没人向你打听过什么吗?”

老魏摇摇头。

段迎九皱了皱眉:“这么平静,太不习惯了。窝里那个鬼,是不是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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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完班已是深夜,朱慧载着黄海一起回家。黄海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昏昏欲睡,朱慧扫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黄海打着哈欠说。

“老段哪。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你说,她能不能找着那个鬼?”

黄海嘿嘿笑了一下:“这和赌球一样,她不也说了吗,破案抓贼,有时候得靠运气。”

“她的直觉很厉害。”

“你们女人都挺厉害的。”

“你觉得会是谁?”

“你越是觉得不像的人,越可能是。你觉得呢?”

朱慧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然后转头凝望着黄海。黄海被晃了一下,也转头看向朱慧。无言的对视持续了三秒钟,朱慧突然说了一句:“不会是老魏吧?”

黄海把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会猜哪吒呢。”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越不像,越有可能。”黄海长出一口气,“下次遇到红灯,你刹车能不能柔和一点?”

“不能。”路口的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绿色,朱慧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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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坐在路虎车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里小黑的汇报。最后,他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路虎一溜烟开到了金湖洗车行。这个点已经没什么生意了,肖锐和两个黄毛小工,一边收拾打扫,一边准备关门。见老板的路虎车开过来,三个人马上殷勤地凑过去,肖锐冲在最前面,抢先开口打招呼:“良哥。”

路虎没往里开,而是慢慢降下了车窗。阿良打量了一下三个人,然后一指肖锐身后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洞洞裤的黄毛:“上车,帮我去办个事儿。”

“哎。”洞洞裤像领了圣旨一样地拉开后车门,跳了上去。阿良一踩油门,车子飞了出去。后座上的洞洞裤得意地挥了挥手,肖锐和另一个黄毛,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又失落又嫉妒。尤其是肖锐,虽然都是小工,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比那两人长得帅,而且他在这儿干的时间最长,无论是干活还是客户,他都是最熟的。洞洞裤才来没几天,为什么带他出去?肖锐拉下洗车行的闸门,郁闷地点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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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到早上也没完全停。朱慧看了看身边还在打呼噜的黄海,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慢慢拿起了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滑开屏幕输入密码,朱慧快速地察看了一圈,微信、短信和通信记录,甚至相册。没想到,手机竟然像新买的一样,空空如也,所有的记录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正在朱慧疑惑之际,黄海突然翻了个身。朱慧赶紧把手机塞回枕头旁边,回身坐到了梳妆台前。黄海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道:“弄早饭了吗?”

朱慧一边梳头一边回答说:“懒得做,楼下便利店,买了车上吃吧。”

“又是三明治?我都快吐了。”黄海崩溃地捂住了脸。朱慧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去了卫生间,黄海则透过指缝,悄悄看着她出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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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拎着和头天一模一样的四个三明治从外面回来,不过因为天气冷,他又多要了四杯热豆浆。

李春秋和姚兰被重新铐在了椅子上。和昨天一样,姚兰闭着眼睛,对跟前的食物不闻不问。段迎九举着三明治在姚兰面前转悠了一圈,问道:“真不吃?这是要绝食吗?减肥还是殉道?你见没见过绝食的人?他们到最后会怎么样,知道吗?”

姚兰无动于衷,眼皮都没眨一下。段迎九扫了一眼对门的李春秋,接着说道:“想自杀,不吃饭倒是痛苦最小的办法。禁食三天,连饿的感觉也没了。唯一的麻烦是会很慢。从今天算,你还得坚持很久。再往后等你体内的葡萄糖和蛋白质也没了,只有一个结果,脑细胞死亡。到时候你会出现意识模糊,别说我,连你的同事、丈夫,甚至孩子,你就都不认识了。”

孩子像一根手指头,撩动了姚兰的心弦。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但依旧没睁眼。

段迎九的假设还在继续:“这是个麻烦。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你丈夫后悔了,想见见孩子。孩子真的来了,叫你你也不答应,你倒没什么,孩子得多伤心,是吧。”

姚兰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可面对段迎九递过来的三明治,她突然一抬手,直接打掉在了地上。

段迎九并不恼火:“你看,又浪费一个,吃我的吧。”说着,她又拿起一个递到姚兰面前。

此时,对面的李春秋突然说了一句:“吃吧。”

看着李春秋用戴着铐子的双手举起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姚兰的坚硬如铁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她终于接过段迎九的三明治,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救护车的警笛声伴着一个女人的哭喊声,由远及近。老魏立刻起身,把窗帘拉开一道缝,警觉地观察起来。一个担架从楼上抬了出来,担架上的人还在口吐白沫。身旁的女家属慌乱地对医生哭诉:“早晨起来还好好的,吃了个饭团就这样了,他到底怎么了?”

饭团,老魏心里一惊,早上买三明治的时候,柜台里还摆着饭团。他立刻回头喊了一句:“别吃!”

此时,李春秋已经吃完了手里的大半个三明治,他的眼神突然发直,木木地望着朝他扑来的老魏。段迎九见老魏的反应,也下意识地扑向姚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段迎九一边掐住姚兰的嘴,一边问道。

“有人在便利店下了毒!”

救护车拉响警笛,从卧龙小区疾驰而出。不远处,小黑举着一杯热豆浆,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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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条街的路边,洞洞裤缩着脖子,站在路边。不久,阿良的路虎开过来,洞洞裤利索地上了车。

“哥,便利店咋惹了你?”洞洞裤一上车,就向阿良问道,“下次不用给饭里头撒脏东西,等着顾客举报那多慢嘛,我黑夜直接把他家店给砸了。”

阿良目视前方,缓缓说道:“犯法的事情,怎么好做。”

洞洞裤听了赶紧点头:“是了是了,还是得智取。我把摄像头也闹坏了,没人知道。”

阿良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三个洗车的,就你最聪明。”

洞洞裤喜不自胜,露出了一个得意的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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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国安局专案组办公室。段迎九猛然推开门,走进来当众宣布:“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抓住两个间谍,一对夫妻,但是让他俩死了。行了,忙你们的。该处分处分,该领功领功,就这样吧。”

门又被重重关上了,段迎九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黄海攥着手机,默默看了看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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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高粱酒,两碗拉面,李唐和丁美兮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小店绝望地耗了一宿。除了听天由命,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在他俩回到车上,半梦半醒挣扎之际,黑色的诺基亚手机嗡嗡振动了起来。丁美兮骤然惊醒,她看着李唐一脸惊惶地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又愕然地挂断,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怎么了?”

这句话丁美兮连问了两遍,李唐才恍惚地回过头,看着她说:“李春秋和姚兰,死了……”

车子慢慢开动,但车上的两个人却长久说不出话。直到一个红灯,李唐差点闯过去,两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斑马线上,一个母亲正领着孩子小心经过。李唐看着他们不禁感慨地说:“那么好一个家,两个人那么好的日子,就这么没了。”

丁美兮也看见了那对母子,一想到孩子她就不由自主地揪心:“孩子怎么办?还是两个。她们平时过得那么好,娇生惯养的,也没受过苦,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私立学校的学费那么贵,要是没人交,转到公立学校连中考都参加不了,他们有没有人管这些事情?要是咱俩和他们换换,李小满可怎么办?”

后面汽车催促的喇叭声忽然叫醒了李唐,他想起那晚在日料会所,李春秋的话:“你怎么看新竹这个人?要是下棋,咱俩加起来也赢不了他,你觉得呢?”

李唐喃喃自语道:“李春秋和姚兰怎么会死了?”

“你说什么?”丁美兮不明就里地问。

李唐只觉得头皮发麻:“手眼通天,连国安抓了的人都能弄死?可能吗?”

“没可能吗?”丁美兮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但在心里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一路无话,车子开到了火传鲁家。临下车时,李唐宽慰了丁美兮两句:“放松点,有我没事。无非还是糖葫芦,慢慢吃。”

丁美兮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叫住了李唐:“路上慢点。”

待李唐的车子开远,丁美兮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黄老师的电话,低声说:“我发烧了,三十九度,你替我请个假。急性肠胃炎,先请三天,假条我回头补吧。”之后,她挂了电话,快步上楼。必须要快,现在她能掌握的只有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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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局大楼的厕所里,黄海坐在隔间的马桶盖上,打开手机短信,看见上面有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行毫无规律的数字。他看着数字思量了一会儿后,打开手机里的足球直播软件,找到一个赛事集锦进去,在弹幕里编了一些看似随机的数字,发送了出去。八壹中文網

出了隔间,黄海一边洗手一边长出了口气。忽然,门口传来段迎九的声音:“怎么样,看球赛,弹幕是不是很烦人?”

黄海透过镜子,看了段迎九一眼,然后转身和她一起走了出去。出了大楼后门,一辆虚掩着门的车子等在那里。黄海和段迎九先后上了车,汪洋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座上,听见关车门的声音,一踩油门,车子驶出了后院大门。

一直开到僻静的海边,车子才停住。汪洋开了半扇前窗,侧耳听着段迎九和黄海在后座的对话。

“说说吧。弹幕里的摩斯码,给汪老板翻译翻译?”段迎九问道。

黄海还是那副闷头睡不醒的样子:“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这话让汪洋有点不服气,他摘下墨镜,转身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黄海:“有时候我们联系会用电话,这个简单。摩斯码有点复杂,我得从头说。他们通过偷拍照片注意到了我,毕竟我受过专业训练,拍出来的照片效果跟那些小律所和调查公司的人不一样。之后,他们应该是跟踪过我,很快就查到了我工作的地址。正义路43号,虽然咱们单位不挂牌,不过对于鲇鱼来说,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当时一定高兴坏了。跟踪和偷拍都是专业的,还有什么,能比发现一个深陷赌球泥潭的国安人员,更叫人兴奋呢?”段迎九在一旁补充说。

“嗯,之后不久,他们就直接找我了,把比赛时间、赌球记录和输赢金额都整理好发给我。不过,鲇鱼真是鬼啊,只用电话要挟我,从不露面。他很清楚我的作用,虽然不涉及核心工作,但一样可以通过材料和会议的细节,弄到价值不一的消息,通风报信。之后咱们的几次行动,我都给他及时发了消息。可即便如此,鲇鱼还是不肯见面。”

“那如果有突发情况呢?”段迎九问道。

“如果着急,我会给一个休眠的手机号上留言,除了通过网络回拨过来的电话,我们之间的沟通都是用弹幕发摩斯码。鲇鱼极其谨慎,密码本也常换。”

听到这里,汪洋有些一筹莫展,再次回头,看向段迎九。

“别看我。”段迎九立刻回话说,“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我连李春秋和姚兰都搭进去了,局里的处分眼看着就要到了。他不露面,我有什么办法?”

“他们真的死了?”黄海诧异地问道。

段迎九严肃地回答:“演戏必须投入,汪老板说的。纳兰在便利店里上了一宿夜班,一直猜测鲇鱼会不会自己去救人,谁能想到他会找人去灭口呀。”

原来邻居惊动了救护车的阵仗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戏码,故意演给李春秋和姚兰看。而他俩吃的三明治里,只是放了安全剂量的镇静剂。里外两层皮,一并骗过了鲇鱼。黄海恍然大悟,赶忙说道:“这两个人肯定知道鲇鱼在哪儿。问出来,去抓呀。”

段迎九摇摇头:“越是老资格,挤的牙膏越细。为了孩子,他们也得和我们讨价还价,看着吧,早着呢。”

黄海有点着急了:“那我还得接着当这个鬼?朱慧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天天赌球,还老得输,再这么下去,媳妇忍得了,老丈人也忍不了了。”

汪洋叹了口气:“那些非法的律师所和调查公司都查过了,没有鲇鱼的任何消息。这条路,你可能还得……”

段迎九嘴快地接上了话:“老板的意思是这口锅你还得再背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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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美兮回到家,亲手熬了一锅海鲜粥,端到刚睡醒的李小满跟前,心平气和地劝慰起来。“心是好心,方法错了,事办砸了。不管怎么说,都该提前和你商量一下。小婷是李唐心里的一个疙瘩,解不开又剪不掉,一直硌在那儿。我和他都无所谓,就怕你不舒服,怕你不认他这个爸爸,这都是他说的。小满,从现在起,我再不强迫你干任何事情。要是说了不算,你也别叫我妈妈了。”

李小满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丁美兮趁机把粥往前推了推:“海鲜粥趁热吃,凉了就不鲜了。”

眼看着李小满拿起了勺子,丁美兮的心暗暗打鼓。一碗粥很快见底了,不出所料,李小满歪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丁美兮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泡到厨房水池后,也没忘了把藏在油瓶子后面的安眠药塞进兜里。李小满没用过药,只一片就能让她沉睡几个钟头,到时候她们就离厦州好远了。

收拾停当之后,丁美兮转头看见了墙上和火传鲁的结婚照。这是火传鲁坚持要拍的,他说这十几年来都梦想着看到丁美兮穿上婚纱的样子。丁美兮恍惚了一瞬间,如果她早早遇到火传鲁,会不会人生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想到这儿,她拿起李小满的手机,拨通了火传鲁的电话。

“小满?”火传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是我,她没带手机。”丁美兮停了一下说,“之前,我给你发微信,叫你帮我,然后给你打电话,说李唐在。其实,那天……”

“不用解释了,没关系。就这个事吗?”

“对,就这事。”

“真的没关系。”火传鲁一如既往地温和,“那我挂了。”

“等一下——”丁美兮拦住了他说,“你对自己好点,按时吃饭,别太累了。”

火传鲁也被这句话拦住了,半天才缓缓地说:“美兮,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说,谢谢你。”

丁美兮嗯了一声,匆匆挂上了电话。开弓没有回头箭,火传鲁这样的男人,她这辈子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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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彧也在家里收拾着。他的包里装了几根尼龙扎带,一捆胶布,一副手套,还有一把锋利的美工刀。临装包前,他还特意检查了美工刀的刀刃,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开往福州的高速上,相较于厦州收费站,同安收费站人少偏僻,一天也过不了几辆车。林彧一般都选择从这里驶入高速,他相信在他前方的丁美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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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美兮开车进了高速服务区。这里距离同安收费站仅有三十五公里,本来从同安上来的车就比较少,刚上高速进服务区的更少。加之李小满的药劲儿应该还没过,在这里进去休整一下,然后就可以直接开到头。

服务区里只有零星几辆汽车,丁美兮把车停在紧贴卫生间门口的位置,快步进了卫生间。但仅仅两三分钟后,等待丁美兮的便只有敞开的车门,李小满已经踪迹全无。丁美兮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她焦急地四下张望,大声呼喊着李小满的名字。

“妈。”

李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丁美兮转身一看,女儿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睡眼蒙眬。“你去哪儿了!”丁美兮慌张地问道。

李小满喝了口水,反问道:“你去哪儿了?我怎么到这儿了?”

“上车,快,上车再说……”

一声汽车鸣笛声,打断了丁美兮的话。循声望去,身边一辆灰色轿车慢慢放下车窗,林彧用微笑向丁美兮打了个招呼。此时,他已经戴上了出门前准备的手套,望着丁美兮母女说:“你说巧不巧,在这儿都能碰得上。这是女儿吧?”

“叫叔叔。”紧紧拉住李小满的手,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后,赶紧说,“最近功课压力太大,她有点睡不好。听说同安有个中医,能调……”

林彧决然地打断了丁美兮的话:“不管去哪儿,都不能大意。怎么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车里?是吧?路这么远,不安全。上车,我送送你们。”

丁美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着李小满的手握得更紧了。

“上车。”林彧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加强硬。见丁美兮依旧不想顺从,他直接开门下了车。

丁美兮快要窒息了——林彧戴着手套,意味着他不想留下痕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表明里面装着武器,随时可能拔出来。她的确已经是一枚弃子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小满绝对不能受到伤害。宁可死,也要保全女儿。

正当丁美兮下定决心鱼死网破之际,一辆轿车呼啸着疾驰而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三人身边。李唐怒不可遏地从车上下来,两步冲到丁美兮面前,猛地推了她一把,愤怒地叫喊道:“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听?我要怎么说才行丁美兮?你是不是疯了?”

见丁美兮差点被推倒,李小满一下清醒了过来,冲着李唐大吼一声:“你疯了!你干什么!”

“你问问你妈我在干什么?你问她!”李唐的声音也毫不示弱,但吼叫的同时,他把李小满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把,让她离林彧又远了一步,同时还严厉地呵斥道,“上车去!”

李小满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丁美兮低声打断她说:“去车上等着。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李小满当然看不出暗流涌动的险情,她气哼哼地上了李唐的车,砰的一下摔上了车门。

李唐的愤怒尚未平息,他不依不饶地冲丁美兮喊道:“就因为那个破学校有出国留学的野路子,就什么都不管了?出国出国,外头就一定好吗?你自己沤在厦州十几年,连个外国人都见不着,你知道美国就一定好吗?”

丁美兮也急了:“那你说怎么办!她考的那么点烂排名破分数,到时候三本也考不上,去大同路扫街吗?还是到这儿来看厕所?你是她爸爸,你想个办法啊!嫌我找的路不好,你怎么不来?”

“我不来你就要带她去看学校了,我不来你就要疯!”

“骂我你倒是挺有劲儿的。”

“现在要是没离,我他妈抽你的心都有!”

“李唐,我真瞧不起你!”

吵这场架,事先没有彩排,但李唐和丁美兮越吵越上头,不仅话题契合得天衣无缝,连情绪状态也都全部拉满。

假如十几年前,留下来的是他,现在也能和丁美兮这么默契吗?林彧看着这场戏,心中默默想着。但这些终究已是不可追的假如,眼前李唐和丁美兮口沫横飞的表演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现在该到他登场了。

“麻烦。”林彧轻轻的两个字堵住了李唐的嘴,“孩子上学就是麻烦。别因为这么个小事,闹得再把警察招过来。你说呢?”

李唐看着林彧投来的目光,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了。林彧把手套摘下来揣进口袋,自此端出那套无巧不成书的说辞:“你说巧不巧,刚好路过丁美兮家,看她着急开着车往外走,以为是孩子病了,不放心,这才跟过来。要是知道当爸爸的也会来,我就不用白跑这么远了。”

说完,他转身上车离开,留下几乎要瘫倒在地的丁美兮和李唐。

回程的路上,李小满再次睡去。汽车进入隧道,四周陡然暗了下去。此时,李唐幽幽开口:“要走了,连我都不要了。我要不是小人,在李小满电话里种了木马,我也不会知道。有大路不走,非要翻墙。登高爬梯子,这都是玩命的活儿,你是个儿吗?我也怕,可再怕也得想明白。以后再干任何事情,动动脑子。”

丁美兮沉默半晌,最终只有一句话:“为了李小满,让我死都行。”

车子轰的一下冲出了隧道,阳光骤然射入车内,李小满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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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里出来,小婷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丁晓禾。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和身边的同学说笑着。直到丁晓禾看到她,主动走上来和她说话:“有空吗?我来这儿办个事,要是方便,我请你喝杯咖啡。”

可惜下午的咖啡馆人头攒动,没有找到位置的两个人只好在操场附近边走边聊。穿着便装的丁晓禾依旧有些学生气,走在小婷身边,就像校园里的一对学生情侣。

小婷对丁晓禾的到来并不意外,对他想说的话题也不意外。所以丁晓禾还在支支吾吾地措辞,小婷就直接说道:“我昨天见过你姐姐,她带着李小满去我家了。”

丁晓禾十分意外,赶紧问道:“她说了什么?”

“你找我,就是这个事吗?”小婷看着丁晓禾的眼睛反问。

丁晓禾一下被问住了,怔了怔才说:“我只是想替我姐姐解释一下。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了解她。”

小婷低头沉吟了片刻说:“我知道她是好意,想让我和李小满和好,一起去武夷山看日出,好得像亲姐妹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小婷的话让丁晓禾的心中再生疑团。他摇摇头喃喃地说:“不可能。我是说,我姐不可能为了这个,让你们都请了假去看日出。李小满的学习就是她的命。”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小婷轻轻地说。

丁晓禾思量了一会儿,对小婷说:“以后可以这样,要是你对她们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或者觉得奇怪的事情,可以问我,任何时候都行。”

“你上班那么忙,还顾得上管这些事情?”

“外人就不管了,她是我姐姐啊。”

小婷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和丁晓禾对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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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又一次拒绝了和朱慧父母一起吃饭,这次的理由是上星期就说好的老乡聚会。

“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爸我妈?”朱慧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黄海想了想,分外诚恳地回答说:“我要是讨厌他们,我是你儿子。我就是不习惯,不自在。我这种农村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和他们那种人相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见朱慧不吭声,他又接着说:“哪天吧,请他们到外头吃,我请客。”

朱慧沉默着又往前开了一段,突然说:“等会儿你把车开走,晚上就别喝了。吃完饭,去接我一趟。”

这个结果让黄海有些意外,他痛快地答应下来。待黄海离开后,朱慧没有马上去父母家,而是站在小区门口打了个电话:“你帮我问问,现在哪个学姐还在分局?赌博,问问谁在管这事儿。有个朋友一直在赌球,最近可能过火了……我自己查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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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的一座无名野山里,两名登山客尖叫着从山上跑下来。金湖洗车行的小工洞洞裤死不瞑目地躺在山下的乱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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