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鱼动了。
它们齐齐逼近卡斯曼与贝奇两人,张着锋利的牙齿,势必要将这盘中之肉吞入肚里。
水的阻力影响着贝奇挥动匕首的力气,他将卡斯曼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这些鱼群。
肺腔里的空气在逐渐减少,如果他们不尽快回到地面,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无完尸。
卡斯曼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妙,在水中鞭子的作用无法发挥,甚至还会是一件拖累他们的武器。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当初贝奇送给他的匕首。
两人背对着背,不断的将靠近他们的吃人鱼斩杀。
血液染红的他们那一片区域。
九米…七米…三米…一米…
他们离水面越来越近。
一只吃人鱼趁着贝奇不注意从他身后袭了上来。
卡斯曼眼神一凛,在对方即将被咬上之际伸出手臂帮他挡了下来。
贝奇察觉到动静,他迅速转过身,就见着比这鱼血更为鲜红的颜色在他眼前流出。
血液呈丝带状被带入水里,随后在水中扩散。
他瞳孔一震,抬手就将那条咬了卡斯曼的鱼给切成了两段。
担忧的目光落在卡斯曼的脸上,贝奇紧抿着唇。他避开对方手臂上的伤口,拉着他就朝着水面游去。
终于,在更多鱼群袭来之前,他们破水而出,翻过护栏回到了地面。
贝奇坐在地上,双腿无力的随意搭在地面,他将双手撑在身后,随后想起什么,急忙转过头。
‘撕——’
是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卡斯曼将布条缠在伤口处,在将其缠好后抬头,就发现贝奇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由眨了眨眼:“怎么这么看着我?”
哪怕卡斯曼缠伤口的动作再快,贝奇还是看到了那一块有着缺口的手臂。
他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那一处,结结巴巴问:“你不疼吗……”
随后他好似反应过来自己是问了废话,连忙补充道:“缺了这么大一块肉,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卡斯曼目光落到伤口处,微微一笑,他脸上依然是未变过的风轻云淡,仿佛手臂上只是多了一道将将破皮的小口子。
“大概…是习惯了吧。”他语气平淡。
习惯了……是以前经常受到类似的伤害吗……
贝奇盯着他,眉头一皱。
这个人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习惯了’。
被姐姐保护的很好的红发少年眼里闪过心疼。
卡斯曼看出贝奇的想法,他将视线移到恢复平静的水面,“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我也已经将那些事忘得差不多了。”
说完,他便垂下眸,无人看见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贝奇只当他是不想提起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刚才你说那机关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斯曼看向恢复生机的巨栢树,又将视线落在了流动的瀑布上,他缓缓开口:
“墙上的机关是掌控这个宫殿的‘生’,而水下的机关则是掌控宫殿的‘死’。”
“我们阻断了生,将这里的生机扼断,却没想到刚才我们又让这里重新‘活’了过来。”
他将右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悬在半空,在有节奏的轻点着。
“这座宫殿的主人将水下的机关设置得和上面一样,就是为了蒙蔽破解机关之人的认知。”
手指停住动作,卡斯曼冷笑一声:“想不到还是被摆了一道,如果我没估计错,机关破解的顺序,正好与石墙上的顺序相反。”
贝奇突然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瞪大着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卡斯曼:“你是说还要下水!”
“没错。”
手臂伤口处有着隐隐红渍从布条泛出,卡斯曼随意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随后又撕下一个布条,面不改色的重新缠住。
打上最后一个结,他继续开口:“必须要再下去一趟。”
“你疯了!”贝奇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凶恶的指着他:“你也看到了,下面那么多吃人鱼。”将视线落到他手臂上,贝奇顿了顿:
“而且你还受着伤,要知道那些东西闻到血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你下去也只是去送死!”
卡斯曼难得沉默了,他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水池若有所思。
贝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他站起身,拎起地上染上血渍的布条就朝着那水池走了过去。
贝奇被他动作弄的一愣,他以为卡斯曼又要下水,急忙跑过去拦住他。
“喂!你……”话还没说完,贝奇就见他将手中的布条悬在水面上空。
布条的尾端接触着水面,一条吃人鱼被吸引了过来。它张嘴一咬,却咬了个空。
卡斯曼将布条提高了些许,这才侧过头看向他。
“这不,办法就出来了么。”
轻飘飘的语气进入贝奇的耳中,贝奇反应过来,“你想做诱饵?!”
卡斯曼笑着点了点头。
贝奇低头想了一会儿,最后看向他,“我明白了,我下去。”眼里是孤注一掷。
他看着卡斯曼再次被血液浸湿的布条,抿了抿嘴,开口:
“我们两人之中,我下去才是最为合适。”红色的头发因被水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略微过长的头发恰恰遮住他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似有不适的眨了眨眼,一手撑在护栏上,另一只手将头发往后薅。
失去头发的掩盖,那双明亮的眸子被亮了出来。他转过来看着卡斯曼,突然一笑。
这笑容带着些孩子气,他说:“如果我上不来了,就跟我姐姐说我独自外出冒险去了,让她不用担心。”
“你不会死。”卡斯曼看着他,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他重复了一次:“有我在,你不会死。”
贝奇一愣,随即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卡斯曼,我就相信你。”
说完,他转头就跳了下去。
这方动静惊动了水下本就不怎么安分的鱼群,它们迅速朝着贝奇游去,却在游到一半时,另一方传来更加香甜的味道。
鱼群停留了半刻,似乎在纠结,最后它们还是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处游去。
水面的上方,卡斯曼举起手臂,任由血液滴落到这池子里。
那条悬在半空的手臂上,除了少了一块肉外,还多了一道深且长的血淋淋的口子。
原来是在贝奇跳进水里的那一刻,卡斯曼就迅速跑到了另一边,将布条解开后他又掏出匕首狠狠的朝着手臂来了一刀。
动作快而狠,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