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眩晕的酒味，让推开门的林竹眠不适地皱起眉。
“这位就是林小姐了吧？”
对方虽然带着礼貌的社交微笑，但眼神却死死地黏在林竹眠的身上，像是某种毒蛇的黏液般，令人作呕。
“刘台长。”
林竹眠不冷不热地点点头，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他的手很热，手心出了很多汗，又粘又腻。林竹眠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甩开手。
“竹眠，你坐这边吧。”
梁岳不动声色地挡住刘台长下一步的动作，扶住林竹眠的肩膀，将她按在了距离刘台长远一些的座位上。
“这么客气做什么？”
刘台长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却迟迟没有人接他的话。
见空气有些尴尬地凝固住，他举起酒杯，向周围示意一圈。
“既然大家都来了，菜也上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林竹眠刚端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就听见刘台长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小林啊，你怎么喝果汁呢？”
还没开始喝酒，他就因为兴奋而脸涨得通红。
“难得今天高兴，喝点酒，也给我点面子啊。”
手指在酒杯边缘摩挲了一下，林竹眠带着些许歉意的笑着开口。
“刘台长，不好意思，我的酒量不太好。”
“哎——”
他眯着眼摇摇头。因烟酒过度而泛黄的牙齿，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着。
“正因为酒量不好，才要学着喝。来！”
晶莹的酒液很快注满酒杯，倒映着包厢上精致的水晶灯，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他说的话根本就不容反驳。恐怕今天，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灌自己酒。
对上身边沈栖谷略显担忧的眼神，握着酒杯的林竹眠装作无奈地笑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站起身，直直看向对面的刘台长。
“台长，我敬您一杯。”
辛辣的液体划过嗓子，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落入胃袋，生理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刘台长也不起身，挺着硕大的肚子“哈哈哈”的笑起来，肚子上的肥肉不停地颤抖着。
他稍微抬起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林竹眠。
还未等林竹眠坐下，他又笑着开口：“小林，你这部电视剧这么火，也有我的功劳啊。”
林竹眠心下了然，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酒瓶，将已经见底的酒杯再次填满。
见沈栖谷要起身挡酒，她在桌下用手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衬衫一角，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刘台长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他若是不得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林竹眠再次端起酒杯。
“叮——”
来得正好。
敛去眼底的讥讽，林竹眠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酒局烂醉，名誉受损】”
林竹眠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不屑，她恶意地扯起嘴角。
“系统，我还有一张惩罚转移卡，是吗？”
不等系统回答，她便继续说道：
“现在我拒绝任务。”
“但是——”
刘台长见她的神情不对，刚想放下酒杯说些什么，突然“噗”的一下。
一口血喷了出来。
“惩罚转移。“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在原地，直到宋芊云惊呼一声：
“天呐！林姐姐把刘台长喝吐血了！”
刘台长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死亡。看到自己吐血之后，他半条命都快吓没了。再听到宋茜云这样说，一口血卡在嗓子里，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面栽去。
临昏迷之前，他看见林竹眠就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像是看一条在泥里挣扎的虫子。
120急救担架把刘台长抬出去的时候，外面早已围了一圈娱记。
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次被抬出来的不是林竹眠，而是刘台长。
难不成是林竹眠把刘台长喝吐了？扛着长枪大炮的娱记们对着担架上的刘台长就是一顿猛拍，却忽然发现——
鲜红的献血早已将男人胸前的衣服浸湿。
这不是简单的喝吐了，这是喝吐血了啊？！
娱记们面面相觑，艰难地咽了咽吐沫。
这报道出去······以后谁还敢找林竹眠喝酒啊。
可惜，林竹眠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她始终神色淡淡地站在那里，看着剧组工作人员忙成一团，像是一个局外人。
“林竹眠？”
略带疑惑的声音闯入她发蒙的头脑。林竹眠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从餐厅里走出的陆引商。
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陆引商手臂上，领带随着他向自己走进的动作而晃动着。对方的浓密的眉毛好看地皱在一起，眼神带着些许探究。
“嗯？”
他刚想开口询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喝醉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句，语气中却带有着毋庸置疑的确定。
太明显了。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更重要的是，平时她见到自己这个模样，眼睛早就粘了上来······想到这里，陆引商有些头疼。
“怎么回事？”
林竹眠点点头，又摇摇头，大脑显然还停留在他的上一个问题。
见他这样问，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把刘台长喝吐血了。”
陆引商听到她的拉长语调的前半句，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时，饶是一贯淡定沉稳的他，也情不自禁地提高声音。
“谁？刘台长？”
林竹眠继续像小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做出的事情不太乖巧。
她指了指救护车前忙成一团的人群，被抬高的刘台长格外醒目。他胸前的大片血迹，像是风中的红旗一般，彰显着她刚刚做了什么。
陆引商的头更疼了。
*
宿醉带来的眩晕感，让刚睡醒的林竹眠不由地甩甩头。
想到昨天的事，她叹口气，伸长手臂捞起掉进床边夹缝的手机。
“叮咚”
随着系统自动弹出的头条新闻，加粗的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刘台长不胜酒力，吐血惨烈被送医院】
下面还不嫌事大的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刘台长双目紧闭，面如死灰，下巴至领口处沾着大片的鲜血。
虽然不足以将其致死，但恐怕一段时间内，刘台长都不会活跃在这个圈子里了。
林竹眠的手指随意地在报道上划了划。
报道中显然没有自己的任何痕迹，就连评论区也大多是感慨他罪有应得，一些健康科普营销号还趁机宣传了一番饮酒伤身。
昨天两杯白酒下肚，她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印象了。最清醒的记忆停留在使用惩罚置换卡时。后来自己······
是不是还见到了陆引商？
“嗡嗡”
“祖宗，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陆总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着你好好工作，别去瞎喝酒了。”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洪姐的消息不断从屏幕上方弹出。
“我把注意事项发给你了，这次试镜······咱们就去走个过场。”
“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个导演难缠的很。”
原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这里，应该是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
林竹眠看向床边的梳妆镜，镜中的女人尽管脸色有些许苍白，但却有种病态的美。
直到这个时候，自己才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她轻轻抚摸上锁骨处的一点小痣，轻轻地笑了起来。
*
“林竹眠啊林竹眠，你可真行！”
见她连淡妆都没化，洪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不少同样在外面等候试镜的女演员听见声音，向这边打量来，洪姐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我让你来走个过场，但你也得有走个过场的态度啊！”
手指灵活地点开洪姐发来地注意事项，林竹眠歪着头将手机屏对着她。
“您发给我的文件里，只有发型和服装是有严格要求的，没有说必须要化妆。”
洪姐还想再训她一番，见走廊上都是等待试镜的明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思考着怎么能够找到机会让她去补个妆。
这个导演倒是很奇怪。
看洪姐安静下来后，林竹眠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周围的女明星们。
大家都穿着同样都白色古装，梳着类似的发髻。乍一看上去，像极了在玩真人版找不同。
即使是如此奇怪的要求，也抵挡不住女明星们的试镜热情。
毕竟，财力雄厚的投资方，毫无败绩的导演团，中日合拍的噱头，再加上正剧类型的题材，让这部电影根本没有失败的可能。
“下一位，78号。”
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牌，洪姐有些绝望地捂住头。
“去吧，去吧。”
林竹眠点点头，很是淡定地准备走进房间，却被开门地工作人员拦了一下。
“林竹眠小姐是吗？请您在这里抽取您地表演内容。”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箱子里随意捞起一张纸条，当她看清纸条上写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熟悉的一声。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