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
她可以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因为她知道，这些年来，为了和各家医院达成合作关系，他吃了多少苦。
市场上生产医疗器械的公司不止他们一家，医院的选择自然也有很多。
在未打破技术垄断之前，华愈医疗完全要依靠市场部的员工，挨家医院上门去谈。这其间，还要和不同的部门协商打交道。
一台机器，在不出现故障的情况下，能够用上十几二十年。虽然华愈医疗生产的大型医疗器械看着贵，但也相当耐用，就造成了市场的饱和。
尤其是在每年经费有限的情况下，越来越少的医院会想着主动更换机器，华愈公司的潜在市场也就越来越小。
搭在沙发上的手指紧了紧，李潇抿了抿嘴。
她知道，父亲急于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破局之道。
李潇抬起头，看向林竹眠身旁不断攀升的销售数字，手机反射的光影在她的眼底明暗交错。
现在，她似乎找到了，那条属于他们年轻人的路。
再也没有人嘲笑林竹眠掉价了，毕竟和几个亿一台的高精尖医疗设备相比，几百万的翡翠手镯看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更何况，和那些精致的珠宝首饰相比，这可是实打实能够救命的东西。前者的销售对象，也只不过是一些富商名流。可后者的销售对象，那就直接是各大省市级医院了。
原本在叫嚣着去他们爱豆直播间看看的粉丝们，此刻脸上红白交错，狠狠地咬了咬牙。
围观的观众此刻看到了熟悉的昵称，还像不嫌事大一样，故意拱火。
“哎，这不那谁家的粉丝吗，刚不还夸下海口，说要看林姐卖多少包创可贴吗？”
“这边给他们的建议是专注自家，不要过来蹭林姐。这大几千万的机器要是蹭到了，怕是你们正主都赔不起。”
“讲个笑话，几个亿的器械不如几十万的手镯。”
“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大洋彼岸，天色已经暗了下来。deniece躺在公寓的床上，一边看着直播，一边拍手哈哈大笑。
“这群蠢货，居然敢惹林。”
她翻了个大白眼，无语地歪了歪头，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也干过这样的蠢事。
“甜心，你在看什么。”
怀里碧眼金发的小男友，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有些不满她的注意力被分走，开口问道。
deniece对他的新鲜感还没消散，耐心地亲了他的金发一口，把平板举到他面前，得意地解释道。
“我在看好朋友的直播，她叫林，我们在华国的秀场认识的。”
“怎么样，漂亮吧？”
deniece对于自己的眼光相当自信，她就不信，有人会不爱这个古典的陶瓷美人。
怀里的小男友目光呆滞了一下，喃喃地开口：“漂亮……确实……漂亮。”
听到他这个语气，deniece有些诧异地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却发现他那浅绿碧蓝的瞳孔中，哪里有一点林竹眠的影子——
那分明是在看她背后的医疗器械！
deniece一拍脑袋，猛的想起，自己的小男友是m国y大的医学在读博士。
造孽！可能是谈的太多了，差点把他的职业都给忘了。
deniece挠挠头上的小卷毛，在心底忏悔了一秒，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你对什么感兴趣，我可以帮你翻译。”
怀里的小男友立刻期待地看向她，漂亮的眼睛像是罗马许愿池的池水，碧波浩荡。
“真的吗？”
他这声反问像是浸着蜜一般，给deniece迷的七荤八素，只会点头。
他立刻翻下床，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带上眼镜，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这里，这个数据和机器的名称。”
“她刚刚说的那篇论文，是在哪一期哪一页？”
“可以帮我问一下她吗，这个技术的具体细节是什么。”
deniece一边称职地帮他当着翻译，一边欣赏着工作中的小男友，舔了舔嘴唇。
怎么没发现，他认真打字的样子，比在床上还帅呢？
她正感慨，忽然脸上一热。原来是小男友对着她的脸来了个吻，兴高采烈地圈住她的脖子。
“太谢谢你了，deniece。这真是医学界学术上的伟大突破。”
“我已经把他们取得的成果整理好，发给我们研究所的教授了，希望他今晚能够查阅邮件。”
“哦天呐，我真的迫不及待把实验室里的那些老东西丢出去，然后为华国来的这批新宝贝挪出足够的空间。”
deniece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友径直走下床，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直到他彻底换好外套和牛仔裤，背起书包准备出门，deniece满头问号地开口。
“宝贝，这么晚你去哪里啊？”
他激动地推开门，匆匆回过头：“去研究所，我今晚熬夜看论文。”
刚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deniece以为他要给自己一个晚安吻，没想到他忽然扭了扭上半身，高喊一句。
“华国，牛逼！”
然后就留给deniece一扇被关上的门和走远的背影。长大了嘴巴，她的嘴角抽了抽，扯过被子，继续看林竹眠的直播去了。
即使已经播了将近两个小时，镜头中的少女看起来依然是活力满满。
无论观众问什么问题，她都能像机器人一般，快速报出相应参数，引得弹幕一众哀叹。
“拿到林姐大脑照片的噜噜猪，建议你研究一下她的大脑构造。”
“如果不是她之前拍了头颅ct，我是会怀疑她是机器人的程度。”
“太辛苦了，华愈医疗应该给她开双倍工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华愈医疗的幕后老板，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双倍工资的事情了。
后台的员工们，原本像之前一样认真地接听着打进来的电话。忽然，有一名员工面色凝重起来，直起身子，端着电话机就往外跑。
“是，好，好，我现在就去找李总。”
看见突然闯入的员工，李潇和父亲直起身，用目光询问：怎么了这是？
他艰难地咽咽口水，头上不知道是吓出还是跑出的冷汗，有些结巴地说道。
“李……啊李总，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