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眠眼睛眨了眨，虽然是仰头看着他，气势却丝毫不输。她合上笔记本，白皙的手指抵在唇边，缓缓开口。
“猛兽都是独行的，只有牛羊才会成群。”
她轻笑一声，将桌上的书本放进包里，缓缓站起身。轻轻擦过他的肩膀，林竹眠叹息般地开口。
“靠着结盟……可拿不了第一。”
馥郁的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还带有些许血腥味。像是一场大火，将整座玫瑰庄园燃尽，带有着甜腻与毁灭的气息。
即使被她暗嘲了一下，罗博倒也不生气，反而好心情地目送她离开。
一旁的其他同学，见林竹眠没有答应和罗博组队，深深地松了口气。
如果她答应的话，那就是第一第二强强联手，他们连汤都跟着喝不着。
“罗哥，她怎么骂你呢？”皮肤黝黑的男生开口，颇有些挑拨他关系的意味。毕竟，谁都不想让这两个人在一起结盟。
罗博眼皮都不抬，笑着开口：“蠢货，她骂的是你们。”
被他呛了一下，大家挠挠头，也都无趣地散了。该去图书馆的去图书馆，该去求神拜佛地去求神拜佛。
现在，只剩下两周的时间，给他们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林竹眠的粉丝们大都了解她半工半读的状态，也没指望工作室会在这几天营业。
加上临近年底，已经工作了的粉丝忙着加班，还在上学的粉丝也要期末复习，大家也没消遣的心思了。
直到他们忙中偷闲，苟延残喘之余爬上微博时，忽然发现——
林竹眠工作室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相较于平时看到新动态的欣喜，在这个时候，粉丝们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天！这群万恶的资本家不会又压榨林竹眠，让她在期末考试复习周还跑通告吧？
那他们可是会撸起袖子，把工作室骂得狗血淋头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点了进去。
【林竹眠工作室v：一人在家，深夜学习，寂寞难耐，不如加入我们！（链接）点击进入主播学习直播间-林竹眠，从早上6点学到晚上12点哦～】
这什么玩意？工作室是被盗号了吧！
瞳孔颤了颤，他们怕是高仿号在玩梗，还特意点进主页。
却发现，这粉丝数、这认证、这还真是林竹眠工作室的正经大号。只是它发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虽然心里犹犹豫豫，身体却很诚实。手指移动到链接的地方，“啪”的一下就点了进去，直播间的画面也随之映入眼帘。
林竹眠低着头，认真地在书上勾画圈点，嘴中似乎还在念念有词。她正专注于自己的世界，对于直播镜头置若罔闻。
她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段藕臂。以往他们见到的林竹眠，大多是出席各种商业活动，被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包围着。
如今，她完全是在素颜学习，没有了刻意拉长的眼线和鲜红的唇釉，不施粉黛的脸倒有几分软萌的意味。
“最近要考试，所以把其他的工作暂时后推。但还是想见到大家，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一个陪伴学习的直播间。”页面的右上角，是一个可爱的小方框。
“从早上6点学到晚上12点哦，下午休息的时候会和大家聊聊天，欢迎大家和我一起学习！”
粉丝们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居然真是学习直播间。
几天前，洪姐忽然被喊去陆引商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洪姐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林竹眠最近在忙着期末复习，在给她安排工作的时候，特意把档期排得空一点。
虽然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和其他学生一样，参加a大的期末考试，毕竟她的学历已经是top海硕了。
但为了不给热心网民和学校同学留下话柄，林竹眠还是乖乖地将情况汇报给洪姐，然后带着十几本专业书闭关学习去了。
洪姐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在听闻一声“请进”之后，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陆总，您找我？”洪姐咬了一下嘴唇，虽然她平时以职场女强人的形象示人，可在陆引商面前，还是不由地发怵。
“林竹眠……最近是要考试，是吗？”淡淡的男声从办公桌后传来，并不带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对。”洪姐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替林竹眠想好了十几个理由与借口。
毕竟，公司当初只批准了她去表演系听课，她又在经济学系读了第二学位的事情，也只是陆总知道，在公司层面并未公开。
平时上课还好，倒也没有耽误多少公司的事务，可一旦进入了考试周，她很难兼顾两端。
陆引商站起身，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对洪姐抿了一下嘴唇，有些犹豫地开口：“那最近她的一些通告，你帮她推一下吧。”
欸？洪姐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陆总这个a市最大资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正在她感慨的时候，忽然听到微凉的男声在空气中响起。
“但是……”陆引商顿了一下，收回看向那株枯萎玫瑰的目光：“你和她商量一下，这几天复习的时候，能不能开个学习直播。”
迎着洪姐疑惑的目光，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后台工作人员分析过，林竹眠的粉丝群体主要由学生和工作党组成，所以……”
“公司考虑了一下，觉得在这个时候，推出陪伴学习的这种直播，反响应该会不错。”
洪姐恍然大悟，跟着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陆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深谙大数据分析的好处，说得确实有理。
“我到时候和她商量一下，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思考了一下，洪姐拍拍胸脯。
只是她不知道，所谓公司层面的决策，不过是一个借口。
归根到底的原因，其实是陆引商自己想要这个服务。林竹眠演的电视剧和综艺，已经被他翻的差不多了。
一个人在办公室工作，实在是太孤单了。
曾经习以为常很多年的事情，却在如今，变得不同起来。
听着耳畔的关门声，陆引商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枝枯萎的玫瑰，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滴，瞳孔微微收紧。
无论是晕倒在自己的怀里，被自己故意捉弄欺骗，还是窝在别墅的沙发上，他很清楚，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没有爱意。
可是……又为什么要装作对自己心动呢？
*
作者注：第一句化自鲁迅先生1925年发表的《春末闲谈》：“猛兽是单独的，牛羊则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