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林竹眠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
她虽然不明白这专业术语,却能在直觉上感受到,这并不是什么好词。
“空亡事不禅,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有灾殃,失物寻不见,官事有刑伤。”罗博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还不至于到死亡的那一步,但是……”
“她躲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再次起卦。
“市中心西南方向,前面是个柴草堆。”他停顿几秒,“a市还有这种地方?”
林竹眠闭上的眼睛倏的睁开:“a市艺术中心。”
“是。”罗博想了想艺术中心的地理位置,又和手上的卦相比对一番,点点头。
“如果你要去的话,尽快。”他的目光肃了肃,“对方的情况不太妙。”
林竹眠向他轻声道谢,随即披上大衣,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推开病房门。
a市艺术中心上周刚承办了城市文化年展,现在临近闭幕尾声,并没有多少人在此参观。
展厅大门处,三个柴火堆被涂上了五颜六色的色彩,极具艺术感。
林竹眠轻拢套在病号服外面的羊绒大衣,露在外面的指尖被冻的发白。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藏匿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敏锐地扫三三两两的参观者。
没有。
没有她想找的人。
整个艺术展览中心很大,人却很少,因而愈发显得展厅内格外寒冷。
林竹眠来回绕了好几趟,把整个展厅都逛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影。
以至于到了最后,站在艺术装置旁边的保安,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毕竟,一个帽子口罩墨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在高达数亿的艺术品面前晃悠,不得不让人多想。
轻轻叹了口气,林竹眠晃晃被冻僵的小腿,按亮手机。
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联系这个女孩,只是对方的警惕性似乎很高,拒绝了任何陌生人的消息。
看着和她对话框上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林竹眠抿起嘴唇,准备找一个地方坐下,再给罗博打个电话。
柴火堆搭建的拱桥下面,一截长椅露出半截,后面半截隐匿在桥下。
林竹眠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决定绕到里面去。
可惜,早已有人占据了这块风水宝地。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在瑟瑟冷风中,依然穿着洛丽塔样式的裙装,默默地在角落捣鼓什么。
仅一眼,就让她迅速地反应过来。
“桃子汽水?”
女孩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现实世界听到自己的网名,下意识的回过头来。
她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回忆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谁?”少女警惕地扫了她一眼,默默地把滴血的美工刀藏在身后。
林竹眠看清她的面容后,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想。
四顾无人,修长的手指摘下眼镜和口罩,林竹眠那张漂亮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林……”她一愣,差点惊叫着把名字喊出来。
忽而想起这是在公共场合,不能给她添麻烦,便默默地将后面两个字压下去。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网名?
为什么她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
又是为什么……要看到自己最难堪的时候?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偶像见面时的场景,或许是在自己考上大学后,风风光光地去给她接机。又或许是在自己工作赚钱之后,买上一堆鲜花奶茶去探她的班。
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这种狼狈的情景下。
藏匿在背后的美工刀还在向下滴着鲜血,让她不由地将自己手里的刀柄纂得更紧一些。
可依然被林竹眠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有不容置喙的威严,在此刻,倒更像是一个家长。
“你在自残,是吗?”
几乎都不用对方回答,林竹眠就迅速地判断出她在做什么。
在系统经年累月的惩罚之下,她对于血液的味道相当敏感。
被她猜中之后,少女认命地点点头,藏在背后的手臂有些颓唐地垂下。
那段白皙的手臂上刀痕交错,旧伤已经变成了或是深红或是浅褐的印记,而新伤,正在向下滴着鲜血。
“你这样,是杀不死自己的。”
林竹眠定定地看她一眼,舔舔嘴唇。
“这种刀太浅了,你得用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动脉割。”
“要论自杀,我是专业的。”
少女猛地抬起头,倔强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即使是在被小团体孤立的时候,在父母关系不和的时候,在替林竹眠说话而被网友围攻的时候,她都忍住了眼泪。
可如今听到林竹眠这样说,她的鼻头骤然酸了起来。
所有悲伤的记忆像是洪水的闸门被打开,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冲垮。手中的刀柄落地,发出一声细响。
去死好了。
一切就会结束了。
阴影下的长凳上,还散落着几支美工刀。
细长的刀柄上被绑上了颜色粉嫩的蝴蝶结,大大小小的水钻点缀其间。如果不是半截刀刃已经露出,它们看上去倒更像是装饰品。
少女伸出手臂,准备再拿起一支新的刀片,却摸了个空。
林竹眠抢先一步把几支美工刀攥在手里,冷静地看着她愤怒的眼神。
“宿主,你不会真的想让她自杀吧?”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可能。”林竹眠把玩着手里的美工刀,微微一笑。
“系统,你会配合我的,对吧?”
系统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林竹眠将手臂微微抬起,裹着绷带的手攥着美工刀,对着白皙的皮肤径直划下去。
“当然是……这个意思。”
随即,一连串机械音倒豆子般地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