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助教之所以觉得那是一道红线,正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痛感,在泡澡的时候,明明也没有接触到任何锋利的切面。
可就仿佛噩梦一般,他的手腕处莫名其妙地裂了一道血口,深可见骨,伤口整齐,如刀割一般。
诡异的是,这刀口竟和当初林竹眠自杀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卧槽……”他愣愣地看着大量鲜血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很快落入浴缸水中,将他身边的水从无色染成浅红,再从浅红染成深红。
可是很快,他就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量失血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原本就泡的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像是死机的电脑,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手腕处明明没有痛感,可那个伤口却实实在在地存在,且如泄洪的堤坝,源源不断地放走他的体温。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调节系统已经失灵了,明明屋内开着暖气,明明浴缸里是滚烫的热水,他却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冷,如坠冰窟。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狠狠拉进水里。他想挣扎,四肢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水将自己彻底侵吞。
带着血腥气的水波涌入鼻腔,隔绝所有空气,水下的视线忽明忽暗。如果不是右手腕处的伤口依然流着鲜血,他甚至会以为,时间已经停滞。
要死了吗。
体温消散的尽头,竟是连意识都开始慢慢消散。
吴助教沉在水底,手指还在无力地扒拉着浴缸壁。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那个瞬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体温和意识逐渐回到身体,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抓住这个机会,撑着浴缸光滑的边缘,“哐”的坐直身体。
吴助教坐在浴缸里,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手腕,目光却被狠狠地烫到——
那里竟没有任何伤口,只剩一片正常光洁的肌肤。
他瞪大眼睛,凑近自己壮硕的手腕。血管之处,完好无损。
这是……见鬼了吗?!
如果不是这一池血水,静静地停在浴缸中作为证据,他或许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浴室中暖气弥漫,他却无端打了个寒颤,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赶紧逃出这个诡异的地方。
罗博接到吴助教的电话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在看到来电提示上显示的名字之后,他皱起眉头,只觉自己的手机被玷污了。他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却忽然想起几天前林竹眠说的话。
罗博好奇地眯起眼睛,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很快出现在听筒之中。
“罗同学,你……你现在方便吗?”
听到这个声音和语气,罗博险些没有认出他来,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吴助教吗?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他像是快速被抽干了精气神,语气中溢满惊恐与衰弱。
“你都把电话打进来了,还问我方便不方便?”罗博哼笑一声,呛了他一句。
“这……这倒是。”对方竟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腆着脸说下去,“罗同学,我今天打电话给您,是听闻您除了a大高材生的身份之外,还是个道士……”
罗博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心底却在冷笑。
“我……我最近……”他似乎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快点。”罗博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耐。
吴助教显然是被他吓到了,连语速都加快起来,结巴也治好了,“我撞鬼了!”
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像倒豆子一般,把这几天遇到的诡异事件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周里面,他的身上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各种伤口,虽然不会痛,却会呼啦啦地往外冒血,实打实地会让他经历一遍又一遍濒死的体验。
像是一只无形大手,将他抛到空中,看着他惊慌失措地尖叫失控。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再稳稳地托住他,进行下一轮地上抛。
这种超自然地事情无论和谁说,那个人都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的。所以他想起了罗博,作为一名道士,他必定会相信他的话。
说不定,还能帮他赶走附在身上的脏东西。
想到这里,吴助教充满希冀地等待着罗博开口。
“吴学长。”他听见罗博促狭的声音响起,“大清都亡了这么年了,您怎么还信这封建残余呢。”
“依我看啊,您不应该来找我,倒应该去查查脑子。”
“我可以给钱的!你相信我!求求你救救我!”吴助教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连性格都被折磨的有些极端起来,像是嘶吼的困兽,绝望地拍打着无形的笼门。
“你那点钱,不收也罢,我嫌脏。”欣赏着他的丑态,罗博笑着讽刺,在吴助教绝望的沉默中,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看着结束的通话界面,他勾起嘴角。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毕竟能将一个自大的人吓成那样样子,吴助教多半是真的遇上了什么。
只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他是怎么坑林竹眠的,罗博非但不想下手帮忙,甚至想要落井下石,让他更加敬畏这股神秘的力量。
他轻轻摩挲下巴,忽然想到那天林竹眠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一笑,准备掏出手机,和她分享一下吴助教的惨状。顺带请教一下她,这是给他施了什么法术。
只是在他电话拨出去之前,他叔叔的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进来。
罗博眯着眼,寻思许是工作上的事情,便按下接听键,认认真真地听了几句,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对方在辈分上虽然算是他的长辈,可听了这件事,他依然语气不善地开口质问。
“什么,你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