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氏还是哭的可怜,到底是自己媳妇自己心疼,孟二劝道:
“老三媳妇这人我有时候也看不惯,女人家的,主意太正不好。将来老三当了官,肯定是要纳几房温柔小意的妾室的。”
王氏一听,却抓到重点:“什么妾不妾的,你是不是自己想纳,所以觉得老三也这么想?!”
“我哪有那本事,你别乱说。”孟二咕哝道,心里咋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孟二现在只想哄好王氏,赶紧睡觉,当下又说了一堆:
“老三媳妇对咱家也是没话说的。当初你肚子疼,是她坚持自己拿银子给你叫大夫,这才发现你有娃了。
你刚怀那会,知道王宝财缠着我心情不好,也是人家安慰你。和老三两口子好好处,对咱俩还有娃都没坏处。
你别犯糊涂。”
王氏见孟二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然没话说,当夜睡下无话。
深夜寒凉,月明星稀。
飞云寨上,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却还在吭哧吭哧刷着马桶。
寨里隔几步就设有火把,火光照出男子一脸麻子,正是孟二夫妇刚提到的王宝财。
王宝财离了虎牙村,一咬牙就上山当了土匪。没想到飞云寨规矩森严,强者为尊。王宝财又没什么长处,上了山也只被分去刷马、叉马粪。
王宝财是新来的又不会功夫,渐渐只能干全寨子最苦最累的活,还吃不饱。
他刷着马桶,熏着冲天臭气,满心怨恨:“吴狗子,孟二,还有王氏那个贱人。凡是害我上山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飞云寨的寨门口,突然人声沸沸人影攒动。
“寨主回来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身披暗夜颜色大氅,骑着匹同色高头大马,驰骋入寨。
临近迎接人群,来人狠狠一勒缰绳翻身下马,露出俊秀至极几近艳色的面容。
单从外表看,真的很难相信这就是赫赫威名的飞云寨寨主,穆直。
若有和苏梨相识的人在这,一定会惊叫出声,只因这穆直的面容竟然跟苏梨有七八分相似!
穆直归寨,蓝飞羽头一个窜过去:“义父!刀呢?”
穆直脸色平淡,仿佛并不怎么疼爱这个义子:“进去说。”说完大踏步走过蓝飞羽,以及迎着他的众人。
蓝飞羽跟着进去,执拗追问:“刀呢?”
穆直眼底划过无奈和纵容,语气却依旧平淡:“没拿到。”
蓝飞羽脾气一下子上来,气愤道:“你答应我的!”
旁边人劝道:“少寨主,寨主答应您的事都是全力去做的,这次想来是有难处。”
“是啊,少寨主,您不是小孩子了,得体谅寨主的不容易。”
蓝飞羽眸中冷光频闪,突然跟变脸似的,换了张乖巧笑脸:“义父,刀被谁得了去?”
穆直知无不言:“一个商贾。”
想到蓝飞羽的脾气,穆直耐着性子解释道:
“赤苗刀是铁榔前辈的封山之作,各路豪杰都为此刀而来。那商贾打听到,铁榔前辈的夫人爱绣品如命,投其所好得了铁夫人欢心。
铁老和夫人情深,最后赤苗刀就让那商贾得了去。”
旁边人又劝蓝飞羽,他们飞云寨一群大老粗哪懂绣品,这也不怪寨主。
蓝飞羽却跟没听见似的,得了想要的消息转头就走。
旁边人看不下去,劝穆直道:“寨主,您该好好管教了,少寨主这脾气也太……”乖戾了。
属下碍着穆直没直说,但未尽之语懂的都懂。
穆直挥手止住属下的话:“飞羽还是个孩子。”
还是个孩子的蓝飞羽回了自己屋子,摸着下巴盘算怎样杀人夺宝。
铁榔前辈是江湖中有名的铸刀大师,赤苗刀既被一个商贾得去,想来马上关于这名商贾的来历就会被江湖中人挖出来。
到时一个商贾手中的东西,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姐姐,”蓝飞羽自言自语,“你可得喜欢我这份大礼啊。”
苏梨熟睡一夜,第二日就有裘府的下人把裘夫人的衣裙送来。
裘府不愧是光胡县首富,裘夫人这套衣裙居然用的是流云锦,料子柔滑,垂感也极好。
衣裙样式倒是常见,难怪裘夫人想在图样上出奇制胜。
苏梨觉得自己需要出去找找灵感,当下收拾齐整就要出门,结果被孟尝叫住:
“你去哪?”
苏梨实话说道:“裘夫人让我在她衣物上刺绣,我出去转转,看有无合适花卉之类。”
孟尝起身道:“一起。”
苏梨:?
孟尝读懂苏梨表情,道:“今天县学休息。”
孟尝从来不是苦读那一挂,以往休息时也会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苏梨原本也只是出去瞎转,有人作伴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一同,不知不觉竟走回了虎牙村。
苏梨感叹:“这条路我之前每日送饭都会走,最近倒是许久没来。”
搬进城也没多少日子,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孟尝走得额头冒了点细汗,想到苏梨之前每天都走这么远,心像被扎了下似的,转而又生出懊恼:
“我之前竟未能体谅你的辛苦。”
苏梨好笑摇头道:“这有什么辛苦,相公念书还需劳逸结合。我每天刺绣,也需要起来走动锻炼。”
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孟尝面部线条都柔和了几分:“你一定是天底下最会安慰人的娘子。”
她善解人意,他却不能厚脸皮地真信她说的不辛苦。
苏梨感觉自己被撩了,她不太会应对这种状况,只能有些慌乱地快走两步:“咱们去山上看看。”
四周村民不敢入深山,但山脚和往上一点的区域却是能上。
苏梨跟孟尝在山路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竟然觉出岁月静好的味道。
若不是原书中,孟尝冷血铁腕的形象太深入她心,或许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嗷呜!”
嚎叫声中,野兽腥臭的体味随着劲风刮扑过来。
苏梨身体快过大脑,迅速推了孟尝一把,自己则朝着另一边倒地,一个轱辘转身瞧去。
竟然是一只身长丈余的野狼,正瞪着凶狠大眼瞧他们!
“娘子,小心!”孟尝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