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这一嗓子，原本正在前堂面馆干活的孟一赶紧跑过来，连围裙都顾上没摘。
孟一一把抱起张氏，回他们自己屋放到床上。
“相公，你别慌。”张氏虽然肚子一阵阵疼，但心情比较平稳，反过来安慰孟一。
孟一握着张氏的手，额头全都是汗。
张氏一倒，赵婆子没法兼顾，只能让苏梨进了张氏这边产房。
“每隔上一盏茶，就给你大嫂喂半杯热水。产妇身上凉，你得拿热帕子随时给她擦身。”赵婆子叮嘱完，赶紧回了王氏那边。
不是赵婆子偏心，而是王氏是头胎更需要她盯着。
苏梨按赵婆子的吩咐照顾张氏。孟一不敢碰张氏，就在旁边递拧好的帕子，还有端热水。
又是一阵肚痛，张氏忍不住惨叫出声。孟大郎眼泪汪汪蹲在墙角，又担心他娘，又帮不上忙。
“接生婆来了！”孟二拉着个婆子小跑回来，两人都气喘吁吁。
“老二，让她给我媳妇看一眼！”孟一从屋里冲出来，急迫地抓住接生婆。
“啥？”孟二愣住的功夫，孟一担忧张氏心切，已经把接生婆拖走了。
外面动静不小，王氏本就是头胎，疼怕交织下，不管不顾骂起来：
“孟二你个孬货！我就说这个家没人把咱俩当回事！老娘生的这可是你第一个娃！你连个接生婆都给老娘叫不来！”
孟二被骂，十分羞愤，赤红着眼就要闯张氏的产房。
“行了！”苏梨大喝道。
她喊话运用了呼吸吐纳之法，声音极其响亮地钻进孟家每个人耳中。
慌乱的气氛为之一静，苏梨对被拉进屋的接生婆说道：
“婶子看看我大嫂有无不妥。若没有，旁边屋里还有位生头胎的产妇，劳您辛苦照应。”
苏梨转向孟一，强硬道：“大哥，你继续给大嫂喂热水擦身子。我马上再去找个接生婆来。”
接生婆查看完张氏情况，安抚道：“产妇并无不妥之处，如苏娘子所说继续喂热水擦身子即可。一定要用热帕子，别让产妇受凉。”
“好，我会的。”孟一心神微定，反应过来刚抢人之事不地道，并未拦着接生婆去王氏那边。
“三弟妹，劳你尽快再找个接生婆来。”孟一声音沉稳，动作却微颤地把身上钱全掏出来。
苏梨没接，摆手道：“大哥放心，我速去速回。”说完便出了屋。
家里有两个月份相近的孕妇，苏梨早前就打听过附近几个接生婆的地址，刚才也是事发突然，她才没第一时间想起这事。
不过一盏茶功夫，苏梨就带了新的接生婆回来。
“这么快？”赵婆子正出来拿鸡蛋，诧异道。
接生婆强笑着应了声，头重脚轻地去张氏那边了。
她这一路几乎是被提溜过来，脚都没咋沾地，“嗖嗖”地一会就到了。
孟家三媳妇那身子骨瘦的，跟小鸡仔似的，怎么力气这么大跑得这么快！
有了各自的接生婆，两边产房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苏梨出来透气，孟大郎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师父，你吃。”
孟大郎手里是个剥了一半的鸡蛋，他拿着带蛋壳的部分，献宝似的：“这样拿着吃，干净。”
苏梨点点孟大郎的鼻尖，欣然接受徒弟的好意。
“师父，今天多亏你帮我娘。将来我一定好好学本事，以后也把师父当娘亲一样孝敬。”
苏梨三两口吃完鸡蛋，感慨地捏了下跟前小脸：“那师父就等着你孝敬啦！”
孩子有发奋和感恩的心，她必须得鼓励。
“哇~”终于，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传出，洪亮且中气十足。
王氏的接生婆抱着小襁褓，跟孟二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母子平安，是位小郎君。”
“我瞅瞅，”孟二小心翼翼接过襁褓，“啧啧，瞧这皱巴巴小模样长得！”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孟二却乐得见牙不见眼。他总算是有自己娃了！
“我去瞧瞧我媳妇。”孟二抱着孩子乐呵半天，终于想起媳妇。
孟二跟王氏夫妻多年，虽然近几个月相处时颇多不痛快，但还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