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望着穆直:“爹爹对肃国的感情,我可以理解,爹爹对百姓的守护,我更十分敬佩。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要死忠于郦氏皇族!”
“阿梨!”穆直猛地站起身,看着苏梨的目光不可置信,“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梨目光坚定,不躲不闪:“我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穆直一时语塞,苏梨语气稍缓:“爹爹不必担心,女儿绝对没有祸乱天下之心。兵马之祸,兴,百姓苦,亡,亦是百姓苦,我明白的。”
穆直:“……那你为什么……”
“人和人之间,总是比谁更能豁得出去。”苏梨嘴角的笑容清浅。
“为如相公一般的寒门子弟在这个国朝争取一席之地,也为我自己活的更加痛快。
这件事在这个时代很困难,所以总要用些激进的手段。”
苏梨用那双跟穆直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的望着穆直:“爹爹,我需要你,帮我。”
穆直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都说女儿肖父,苏梨这张脸,明明是更像他的。
但是这一刻,穆直却透过女儿清澈见底又一往无前的眼神,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同样执拗、聪慧、果敢也明澈如月的,赋予了苏梨另一半血脉的,人。
穆直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棋子落入棋盘,干脆又甘愿:“好。”
孟尝力道适中的给苏梨捏着肩:“所以岳父大人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苏梨抬手示意了下桌上的茶水,孟尝立马给她递到手里,然后继续捏肩的动作。
苏梨润了下唇,放下茶盏:“我爹学富五车,只当个土匪头子太委屈了!”
孟尝:“娘子说的对。”
“那娘子对岳父大人说的那些话?”
苏梨支着下巴,神态像只得了乖的小狐狸:“我可没说假话,我跟爹说的,字字肺腑。”
苏梨换了个姿势,惬意地斜睨着孟尝:“不过老人家嘛,想法难免保守,所以听起来就有点吓人咯。”
捏肩结束,孟尝摸了摸苏梨毛茸茸的头顶:“辛苦娘子了。”
苏梨直接往后躺到孟尝怀里:“无妨无妨,肉偿就好。”
孟尝一时间没有接话,苏梨感觉氛围有点不对,暗道难道自己这个玩笑开过火了,对读书人来说有辱斯文了?
还没等苏梨想出个所以然,孟尝一手放在她背后,一手架在腿弯,把苏梨轻而易举抱起来。
顷刻间的天旋地转,苏梨在失重感作祟下,伸手揽住孟尝玉雕般修长白韧的脖颈:“额,相公兴致这么好,深更半夜锻炼举重吗?”
孟尝差点被气笑:“不及娘子兴致,是为夫的疏忽,竟叫娘子先开了这个口,为夫这就好好补偿娘子。”
苏梨:论会玩还是恁会玩。
“好啦~”苏梨被孟尝轻轻放下,陷入柔软的床榻,犹自抱着孟尝脖子,“是我出言不慎。
相公明日还有公务缠身,我们还是另寻良辰吉日,再共赴巫山,如何?”
孟尝在苏梨耳边磨牙:“你这是有恃无恐。”
苏梨眨眨眼,假装听不懂男朋友在说什么。
话说从两人两情相悦以来,每天同处一室同睡一床,难免有些小情侣之间的亲密,但最多也止于亲吻。
虽然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女子及笄就是成年,但苏梨心里还是习惯按照后世的年龄标准要求自己。
怎么,也得等到法定吧。
正在洗冷水澡的孟尝不知道,他的冷水澡,还得洗上好几年。
同一个夜晚,玉京的春睡阁,人声慌乱,杂如草芥。
“杀人了,死人了!”
“快去请郎中!”
乱七八糟的声音中,角落里的小玉瞪着惊恐的眼睛,泪水如小溪般流淌,她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小玉死死握住手中的护身符,从上汲取着唯一的温度。
要逃,要逃出去。
小玉咬紧牙关,害怕到颤抖,但仅存的一线理智叫她按照胡念春的吩咐,努力观察着周围。
后院的婆子一个个出去了,应该是去前院了,小玉抓紧机会,一股脑跑出后门。
胡念春手中的剪刀上浸满鲜血,一半是别人的,一半是自己的。
胡念春被逼接客,但她早存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只是为了给小玉争取一线生机,所以才短暂跟老鸨虚以为蛇。
胡念春刚连看清客人的脸都没顾上,捅了他一剪刀,然后就划向自己脖子。
那个客人不知为什么,出手阻止了胡念春,她第一下没死成,就失去了再自戕一次的勇气。
胡念春失血不少,渐渐失去了意识。
刚才的动静这么大,后院肯定乱了,小玉她,应该是跑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