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来这里,石青云没有叫下人伺候。他起身走到下面跟苏梨同桌而坐,亲自摆上茶具,沏了一壶茶。
“我上回偶感风寒,对公务放松了两日,没想到出了靖州大牢的篓子。对了,那回还是你爹帮了我个大忙。
我事后百般反思,再也不敢放松分毫。但我有一事想不通,我虽然生病时没能亲力亲为,但早就制定了完善的办事流程。
怎么就会出事了呢?”
苏梨双手接过石青云递的茶:“石伯父是从那时起开始怀疑陆十羊的。
不过,侄女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苏梨低头,嗅着袅袅茶香:“看云家早前行事,应当是没和陆十羊搭上线的。
您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陆十羊身为您的得力下属,整个靖州内都是独一份的实权和风光。
他怎就甘心,做了个边关小商贩还是通敌奸细的马前卒?”
“陆十羊做的,可不是云家的马前卒。”石青云端了杯新沏的茶水,惬意的品尝着,“关于云起,我此前和你爹通了信。
他是你爹亲手刺死,逼坠悬崖的。那种境况竟都没死,实在稀罕。今日下面人去收尸时,我让人看了。
常人心脏都长在左胸口,这个云起天生奇异,心脏长在右边,想来当初就是如此,才免得一死。
还有件事你肯定想不到,云起当初坠崖那几日,正是你爹那个义子叛逃出连云寨的时候。”
苏梨:“蓝飞羽?!”
怎么哪哪都有他!这算是原书主要角色的光环吗?
苏梨提到蓝飞羽的语气有点过于情绪化,石青云诧异看了她一眼。
随即想到蓝飞羽是穆直义子,苏梨又是穆直流落在外才刚相认的女儿,蓝飞羽和苏梨之间许是有什么龃龉也说不定,也就没再多问。
石青云说出自己的推测:“按时间推算,云起当时应是被蓝飞羽救下,后来也是为他做事。
陆十羊不会为区区云起效力,但若是蓝飞羽背后的蓝氏,就说不好了。”
蓝氏在匈胡的地位,可以比肩甚至更胜过许家柳家在肃国的地位。
如果是蓝氏许以重位,陆十羊的背叛,倒还算说得通。
苏梨想到穆直,说道:“早前我爹曾因为泸州出现匈胡人踪迹,去了一趟泸州。”
这事石青云是不知道的,他虽然重权,但对匈胡还是同仇敌忾的,立即问道:
“结果如何?”
“已经解决了,他,从那里抓回了蓝飞羽。”
石青云一杯茶饮尽,摸着胡子沉吟道:“大肃九州,唯有咱们靖州和匈胡毗邻。要说匈胡混进靖州境内,当然,这种事若发生便是我的失职,但我尚可理解。
但泸州,和匈胡隔着何止千里,中间又有其他州府,匈胡人是怎么过去的?”
石青云一拍桌子,气道、:“我知晓了!怪不得蓝飞羽去了泸州,却把云起派去玉京。
蓝飞羽这是跟许家搭上线了!许家一路打通关窍,放了一队匈胡人过去泸州!”
石青云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着,苏梨怀疑刺史大人这是气得鼻子在冒烟。
石青云大骂特骂:“许文祁这个老匹夫,越活越不像话!为了点私仇,竟然连通敌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他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吗?!这个糊涂蛋,和卖国贼有何异!”
石青云慈祥长辈的姿态碎了一地,苏梨抓住他话中重点:
“私仇?您是说,许家为了和柳家争斗,所以放匈胡人去泸州。
可是,这样如何就能伤到柳家了?”
许文祁这个人,在原书中虽然不是重要人物,但也是出现过的。
在原书中,许家会和柳家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在无数次争斗中,终于把世家的力量内耗到弱于皇权。
朝中空出大量职位,肃文帝多次广开科举,选拔出许多人才,孟尝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
然后肃文帝无子暴毙,朝中世家疲软,孟尝扶持宗室幼主,从此成为只手遮天的权臣。
如今,孟尝没有像书里那样留在玉京为官,反而暗中投靠肃文帝,回到了光胡县。
但是许家和柳家的争斗,恐怕是依旧的。
石青云冷嗤一声:“许文祁的确是和柳蒙斗了半辈子,但一个柳蒙,还不值得让姓许的老匹夫发这个疯。”
石青云看看苏梨,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儿,我就不瞒你了。
许文祁这回发癫,是冲着你爹去的。”
冲穆爹去的?苏梨马上想到穆直的另一个名字。
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