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孟老爹这些不着调的抱怨说到苏梨跟前,苏梨真给气着理论起来,最后为难吃亏的,不还是她的老三!
孟老爹果然如赵婆子所料,气得二五不着调,差点当场跟她撕扯起来。
不过老人家脑子不记事,孟老爹这一气一吵,所有火气都冲着“口出狂言”的老妻去了,早把对苏梨那点意见抛到九霄云外。
另一边,苏梨回到屋里,直接和衣躺到床上。
孟尝从箱笼里翻出一身布料柔软的衣裳,放到她身边。
他伸出指尖,轻触苏梨鬓边碎发,轻声说:“换身衣服再睡,这样舒服些。”
苏梨闭着眼,装听不见:“我睡着了。”
孟尝觉得苏梨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实在罕见,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孟尝欣赏苏梨这副模样的功夫,苏梨呼吸光速变得均匀绵长,竟真就这么睡着了。
孟尝心头漫上无边的柔软,如春风送絮,眨眼之间,遍布心野。
他干脆搬了个矮凳,坐在床前,专心看苏梨的睡颜。
苏梨这一觉睡得很沉。
从光胡县到玉京又从玉京回到光胡县,途中日日骑马不说,大多数时候并不能恰巧在晚间赶上进城里,住上客栈。
很多时候,都是餐风露宿,这可比逛了一天街累多了!
苏梨以为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实际醒来时,只过去大概一个时辰。
小扇子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孟尝很想摸一摸,看这把小扇子刷在手上是什么感觉。
孟尝这么想,就也这么做了。
浓黑如墨的睫毛尖端,细绒绒就像是雏鸟新生的羽毛,颤巍巍一下下,蹭在男子玉石雕就般的指尖。
软绒与光洁,漆黑与纯白,交织出让人心跳全乱的音符。
美不胜收,心惊肉跳,孟尝感觉,连他的灵魂都在战栗。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苏梨一巴掌打在孟尝手上,孟尝小动作被发现,心虚的收回手。
苏梨揉揉眼睛,声音因为刚睡醒,含糊娇憨:“你手指干嘛呀,吓我一跳!”
苏梨醒盹很快,一句话的功夫,脑子已经回笼,狐疑地看着孟尝:
“趁我睡着戳我眼睛?我没得罪你吧!”
孟尝哭笑不得,揉揉苏梨的脑袋:“瞎想什么!”
她掉根眼睫毛他都会心疼的。
戳她眼睛?
亏苏梨想得出来!
不过,孟尝也不想叫苏梨知道她睡着时自己幼稚的举动,赶紧转移话题:
“既然醒了,就赶紧换衣服。”
苏梨现在身上穿的,是方便出门的劲装,布料粗糙耐脏,但在家里穿的话,就不够柔软舒适了。
家居服孟尝是早就拿出来了的,苏梨拿着衣服去屏风后换衣服。
苏梨换完衣服出来,发现孟尝已经把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
苏梨斜倚在实木屏风上,冲着孟尝吹了声口哨:“孟郎君,这么贤惠啊?”
孟尝直起身来,望着苏梨,眸色深深,如苏梨前世看过的极夜。
那是浩瀚缤纷的墨,包罗万象的黑,波涛汹涌的乌云下,亿万星辰极力撕扯,渴望被人发现的光。
苏梨任由自己视线与孟尝胶着,赞叹着,欣赏着,这份属于她的美丽。
孟尝急走两步过去,将苏梨揽入怀中。
苏梨轻笑一声,两具紧贴的身躯,笑声带来的轻震,让理智和克制如接连倒塌的多米诺骨牌,目之所及,岌岌可危。
苏梨侧头,暖暖痒痒的呼吸,落在孟尝修长漂亮的脖颈上,像保养玉石的羽刷:
“你只想抱抱的话呢我也没有意见,不过能不能轻一点呀,快没办法喘气了。”
包裹住她的力道骤然一松,苏梨以为今日份亲昵已经结束,哪知这次是她天真了。
孟尝低头,含住那抹日思夜想的嫣红。
缠绵交颈,耳鬓厮磨。
穹星找到锚点,破云而出,无边璀璨,万般绚烂,只为一人。
房中温度升高,另一边的厨房,也是热火朝天。
张氏在厨房老早就把菜、肉都切好腌上,直到听见苏梨那屋传来细微说话声,推测人应当已经睡醒,这才下锅炒菜。
孟大郎钻进厨房,笑嘻嘻问:“娘,你做好吃的呢?我想吃红烧肉,你多加个红烧肉呗。”
孟大郎到了窜个头的年纪,这几个月做了两回衣裳,都是穿上一俩月就短了,现如今,也有张氏肩膀那么高,不能再当成完全的小孩子看待了。
“行。”张氏言简意赅。
孟大郎知道自己娘不是个能说会道的,找不到话,就凑过去给她烧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