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平静的湖面扔进去一颗石子,涟漪泛起,人声也开始躁动。
“和离?”
“李家二房的媳妇要和离?这,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女方要和离的。”
“我倒是挺佩服她的。”
李大展的眼睛越睁越大,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李大秋,大步走到齐佳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要和离?”
李末末将齐佳云扶起来,齐佳云拢了拢头发,“没错,我要和离。”
李大展声音在发抖,“我不同意!”
齐佳云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从他把自己捆住让柳氏打,自己就已经死心了,这个男人不会变好的,不会知道自己为了这个家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这个男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的爹娘,他的兄弟情义,他的面子。
根本不会管自己和孩子的死活,就是死在大路上,估计他都不会去看一眼吧。
“我意已决,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夫妻的情分,你放我走吧。”
李大展伸手握着齐佳云的肩膀,摇晃起来,“我不同意!你休想!”
李末末费了半天劲也动不了李大展,她冷眼看着这个男人,“你再多摇一下,我阿娘就痛一分,这痛不在你身上,所以你感受不到吧。”
李大展看着李末末,转而指着她说:“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你撺掇她跟我和离,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说着就开始到处找东西。
他看了半天,只有满院子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映着煤油灯的光,但是都看得出来,没人愿意帮他,没人看得起他。
他颤抖着声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生是我们李家的人,死是我们李家的鬼,我不同意和离!”
柳氏也哭喊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们李家是遭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女人,居然要跟夫家和离,你有没有心,你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吗,你居然要把我儿子变成笑柄,你好狠的心,他好歹是阿堂的爹,是你的丈夫啊。”
齐佳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说出的话都打着颤,“他是我丈夫?十几年了,李大展,你对我怎么样?我吃不上一口热饭的时候你在哪?你在替你哥种田,我没出月子驮着末末洗衣服的时候你在哪?你在替大房挑水劈柴!阿堂生病,你娘不让请郎中的时候,你在哪?那天下着大雨,你去接下学堂的李末峰!”
“呵呵,我问你,到底谁才是你媳妇,谁才是你的孩子!”
李大展怒吼,“住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是在帮我哥,他是我哥!是家里人!家里人就应该互相扶持!”
“是吗?那我呢?我算什么?你们都是家里人,我是外人!互相扶持?大房的人帮我们什么了?帮我们什么了!”齐佳云大喊,声音嘶哑,双目猩红。
李大展被问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齐佳云,明明很温柔柔顺的女人,现在怎么成了这样,为什么?到底是哪错了?
“说不出来吗?你们李家谁能说出来,帮我们二房什么了?不但没帮什么,还卖了二房的田地,卖了我们的院子,丧心病狂,差点卖了我的女儿!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的孩子跟着我受罪!你说啊!”
齐佳云说完,呕出一口血。
“阿娘!”李末末拍着齐佳云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她。
李富业没想到齐佳云平时看着老实本分,柔柔顺顺,居然要跟李大展和离,那李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二房媳妇,这些都是咱们家里的事情,商量着解决就行了,也不至于要和离,和离你怎么过?难道要去讨饭,况且女人和离的下场没有好的,你还是不要闹了。”
李末末看着李富业,老东西,还想让齐佳云做牛做马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吗?想得美!
“和离就是和离,好不好过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就算不好过,也比现在好过,我阿娘心意已决,和离的事情还请乡亲们做个见证,村长也在,袁大哥,烦请你帮我阿娘拟个文书。”李末末冷静地说。
“好。”袁长生看了眼李末末,便去拟文书。
柳氏收了眼泪,撵到李末末面前,指着李末末的鼻子骂,“你娘没教的好你!你是个姑娘家,居然撺掇自己的爹娘和离,你不怕遭天谴吗?天上打个雷,就能把你劈死!你就应该死在你娘的肚子,别生出来祸害我们!”
秦婆婆用力戳了一下拐杖,“哼,柳氏好大的威风,以为家里有了个童生就能在我面前放肆!这么狠毒的话都能说出来,末末不是你家孙女,不是你李家的血脉?”
李富业忙将柳氏拉在一边,眼神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柳氏憋着气,看着秦老婆子,仗着辈分大,年纪大就在这里耀武扬威,死老太婆,迟早惨死家中,无人收尸!
李富业看着李家的族老,“族老,你们看这个事情,能不能……”
族老们觉得李家的脸都让他们丢光了,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原以为李富业这一脉出了个童生,他们李氏也算是脸上有关的,现在丑事一件比一件难看,他们又不能不保,一个个脸都像拉不出来屎一样,憋着气。
“二房媳妇,和离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纵使李家对你有些不好,但是你是李家的媳妇,万事要以李家为重……”
李末末懒得听老头子唧唧歪歪,反驳道,“还要以李家为重,我阿娘命都要交代给李家了,族老想怎么样?难道让李家虐待死我阿娘,还是让我阿娘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他们吃吗?族老们也别遮掩了,他们这家人就是吃肉的窟窿,你们早点撇清还能挽回点自己的名声,起码外面会说你们大义灭亲!”
族老们没想到李末末这么直接,一个个的脸黑里发红,红里发青,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