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说要定金?”南晋远的面前是寥寥升起白烟的茶水,坐在他对面的便是这个一点都不懂规矩的李末末。
黑墨黑着一张脸,他今天刚要出门就看见李末末站在院子门口,笑嘻嘻地问他南亦寒在不在,他把人领进来后,便去通报,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末末吃起了桌子上的糕点。
这会子居然厚着脸皮要定金?
李末末看着南亦寒,今天这人穿的是青色的衣服,还挺好看的,“我可以坐下来说吗?”
“请坐。”南亦寒点头。
李末末大方的坐下来,“上次公子说要买我的手抄书,但是没给定金,我要是抄好了,就可以卖给别人,公子若是给了定金,我就只给公子,不给旁人!”
南晋远嘴角噙着笑,小小丫头,怎的这般财迷?
“若是有人比在下出价高,姑娘可以出手,毕竟价高者得。”他不动声色地说。
李末末愣了一下,脑袋瓜子迅速飞转,“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别人出价再高,那我也只认公子,毕竟我们乡里乡亲的,以后也是要常来常往的。”
南晋远见她嘴边还留有糕点的残渣,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自己并没有吃糕点,他自然地放下手,抬头看去,见李末末身上的衣裳还是上一次见面穿的衣服,补丁叠补丁,脚下的鞋,底也开了。
头发倒是梳的齐整,只是略显简单了些。
“在下还未见过姑娘写的字。”言下之意,便是见字定价。
李末末见有戏,立马说,“公子可有笔墨纸砚?”
“黑墨。”
“是。”
黑墨将笔墨纸砚放在李末末的面前,李末末卷起袖子,拿起笔,“公子想要什么字?”
南晋远看着她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便想起黑墨跟他说过李家的事情,他的脸色暗了几分,“姑娘想写什么便写什么。”
李末末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换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写好了。”
黑墨走过去,看了眼纸上的字,不由得多看了李末末几眼。
“你看我干嘛?快拿给他看。”李末末说。
黑墨将纸拿到了南晋远的面前,南晋远拿起两张纸,第一张是李末末的名字,笔锋有力,字迹如同山峰般俊逸。
下面一张是一句话“希望南亦寒早日摆脱病痛,开开心心的”,笔锋婉转,如同清泉流水般流畅飘逸。
南晋远将纸放下,“姑娘好字,不知是出自哪位师傅之手?”
“自学成才,怎么样,我聪明吧?”李末末俏皮地说。
黑墨刚才还对李末末刮目相看,被这么一句话又给他打了回去,这丫头也太自恋了!
南晋远难得的眉头舒展,脸色舒缓了几分,“既如此,姑娘要多少定金?”
“不多不多,手抄书全价的一半。”李末末说。
南晋远点头,果然贪财,“市面手抄书,最好的一本也三百文,我出市面上的五倍,也就是一千五百文,一两半的银子。”
这下换李末末皱眉头了,才这么一点?“我可以抄几本,我会不同的字迹,怎么说也要多一点吧。”
“二两银子,姑娘以为如何?”南晋远说。
李末末想着暂时不能狮子大开口,把人吓跑就不好了,“那成吧,我抄十本书,就是二十两,一半就是十两定金。”
南晋远看着李末末,“姑娘何时能拿来?”
“三个月后。”李末末有点心虚地说。
南晋远道,“在下有个要求。”
“您说。”李末末暗想,甲方就是甲方,甲方就是金主爸爸,爸爸说什么都得应着。
“姑娘每两日到在下这里来抄书,在下可付八成的定金给姑娘。”八壹中文網
“到你这里抄书?你是说,让我每两天跑到你这里,当着你的面抄?”
“正是。”
李末末摇头,“那不行,我抄书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喜欢打扰。”
“在下可为姑娘设一书房,不受打扰。”
“我不放心我阿娘,公子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知道我们村里有些人的德行,而且还有李家,现在虽然消停了一个多月,等以后就不好说,我阿娘心肠软,我怕她被欺负。”
“黑墨自小习武,到姑娘抄书那日,可让他去替姑娘护住宅院。”
“那不行,我阿娘现在是单身,他一个大男人会引起流言蜚语的!”
南晋远还是第一次听单身这个词便问,“姑娘所说的单身是何意?”
李末末解释,“就是我阿娘现在没相公,她和离了。”
南晋远恍然大悟,自觉这个词有意思的很,“无妨,过几日,在下的几个随从会过来,其中有位女随从,到时可去帮姑娘看守。”
李末末见南亦寒想的周到,心里隐隐开始担忧,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公子为何要让我在你这里抄书?”
“在下想让姑娘抄的书,都是孤品,不可外泄,还请姑娘谅解。”
李末末一想也是,要是珍藏的书,自己带回去,万一丢了或是坏了,那她也说不清,也赔不起,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
“我愿再出三十两银子买姑娘的手抄书,姑娘意下如何?”南晋远再次加大了筹码。
李末末“噌”的一下站起来,“成交!”
南晋远眉头微微上扬,让黑墨取银子,将四十两银子交给李末末。
李末末抱着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在这里抄就在这里抄,她有青丝在手,还能怕他吗?
“多谢公子。”李末末抱着银子,开心地下山。
她走了几步看了眼南亦寒的院子,这里的房子原本是一家猎户的,后来猎户搬走,这里空置很长时间,才一个月的功夫,就被南亦寒修整的精致的很,古朴又干净。
她一边走一边说,“品位还不错。”
在她走后,南晋远无奈的摇头,哑然失笑,“小丫头,这般财迷。”
黑墨则是不满地说,“王爷又给她送银子,她的字是好,哪里值得五十两银子?”
南晋远的手指在那两张上轻轻摩挲,描着上面的字,“李末末,乡下姑娘,一身武功,一手好字,当真是奇才。”
“王爷您是惜才,属下心疼银子。”
南晋远收回手,“让你管本王的银子,什么时候让你管本王花银子了?”
黑墨委屈地说:“在京都也没见王爷您这么大方的花银子。”
南晋远想了想说,“许是憋久了。”说完便摇着扇子离开了正厅。
黑墨反复咀嚼,这才明白,原来王爷在京都不花银子都是憋着的,估计是怕引起皇上的猜忌,认为王爷四处敛财,利用银钱笼络朝廷重臣。
“王爷真是太惨了。”黑墨心疼地说。
他将那两张纸随手便收起来,夹在了一本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