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嘴角抽搐,她虽然来之前知道李末末不好说话,但是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一点都不羞怯,还要自己挖心给她看?这样的姑娘,不管是嫁到谁家,日子都不会好过。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是个媒婆,哪里管得了许多事情,拿了人家钱财就是要替人说嘴的,上靠一张嘴,下靠一双腿,在西济县地界,还没有她王媒婆说不成的亲事。
她忙捂着脸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三姑娘这是不肯原谅我了,也难怪三姑娘怨恨我,当时我若是多问几句,也就没后面姑娘受苦的事情,都是我都是我。那卫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最后竟然被人灭了满门,三姑娘真是福人有福相,躲过一劫。”
李末末掏了掏耳朵,“那是我的福气,跟你可没关系。你今日来不过就是想替刁家说亲,那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把他家说成皇宫我都不相信,毕竟他们眼高手低,两个儿子不理农事,无非就是想娶我过门,好让我养活他们一家。”
“等着家底殷实后,再将我一脚踢开,另娶新欢。”
被李末末说破计谋的刁业面色发黑,他看向王媒婆,使眼色让她赶紧说话,本来是准备让吕氏过来,但是想到吕氏之前也得罪过李末末,要是让她说恐会引起争吵,所以就没通知她。
刁业这次跟着李富诚挖井,才明白,南亦寒看重李末末,什么好处都会想着李末末,那么他们家要是娶了李末末,不就等于跟南亦寒有了关系,那有什么好处自然就是他家的。
王媒婆忙说:“三姑娘,那是你片面之词,这刁家好歹也是乡里乡亲,咱们知根知底,婆子我虽然是做媒婆的,也不会乱说。之前两家有个误会,那也是邻里之间的,往后结成儿女亲家,那有隔夜仇不是。”
“你们家男丁稀少,你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过于劳作,你小弟也还小,听说小弟在上学堂了,往后中了童生,再中秀才,那可是要做大官的。也是要外出的,总不能叫小弟的前程都断送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上了。”
“刁家有两个儿子,以前是娇养了些,但是若是成亲,往后必定会大改,帮着三姑娘料理家里,也会勤快些,咱们女人不能只看眼前,要看长远,家里男丁多了,干活不是利索些吗?”王媒婆笑着走向齐佳云。
“佳云妹子,你说是不是?”
齐佳云看着刁家的两个儿子,“你们请回吧,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的。”
王媒婆:“那也要看三姑娘的意思,三姑娘,你都十六了。我听说你现在还是奴籍,若是官府真的计较起来,姑娘可是要去服役或者遭受奴役的。”
威胁她?
李末末冷笑一声,“那你去报官好了。”
王媒婆笑道,“三姑娘误会了,只是眼下姑娘早点嫁人,也好早点有个正当理由去官府消了奴籍,做个正经百姓才是。”
“刁家两个兄弟,虽说不上是相当的富裕,那也是人丁兴旺的人家,你再嫁过去添上几个孩子,你们就是有福气的一家,往后做什么不成。”
李末末知道媒婆都会舌灿莲花,看着王媒婆,等着她说,她倒要看看,刁家这样的人家,王媒婆能说出什么花来。
看着李末末不接她的话,也不反驳,王媒婆以为是自己说的李末末心动了,便更来劲,拿起媒婆的做派,又是指天,又是指地,拍腿拍手,开始吹嘘起来。
“两个儿子人中龙凤,身形富态是富贵相。”
“不理农事,那是君子远庖厨,往后必会遇着贵人,大富大贵。”
“两间院子,宽敞通风,冬天好晒阳,夏日好乘凉。”
“夫妻两个疼爱儿子,往后必定也会疼爱三姑娘,婆婆和公公好,往后日子也好。”
……
李末末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避重就轻,拐着弯的夸。
刁业也听得心飘飘的,暗想着自己的钱没白花,这媒婆说的真好。
王媒婆唾沫满天飞,说的不亦乐乎,陶翠芳也跑来跟李末末坐在一起,看着王媒婆表演。
“奶奶,瓜子还有吗?”李末末问。
“过年还剩了些,今年的葵花开的好,能收不少瓜子。”陶翠芳进了厨房,抓了一碟子的瓜子放在桌子上,跟李末末两个人磕了起来,“有口井在咱们的田地边,浇地也方便了。”
李末末点头,“我让程家兄弟做了个小型水车,手摇的那种,明日就能送过来,爷爷以后就不用辛苦挑水了。”
虽然李末末每天都在用青丝给李富诚输送能量,保护他的腰和肩膀,但是还是做个这样的水车方便些,大家轮流摇也方便。
“还有那样的水车?”陶翠芳吐出瓜子皮,恰好落在王媒婆的脚边。
“有啊,我那天突然灵光一现,觉得可行。就跟程家兄弟说了。”李末末见王媒婆不说了,便说,“怎么不说了,还没听够呢!”
陶翠芳笑了起来,“王媒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这张嘴,多少好姑娘都毁在你这张嘴上,你靠着一张嘴吃饭,却也吃些良心饭,竟做些没良心的事情。这刁家就土生土长的荷花村人,他们家什么样,你以为老婆子我不知道吗?”
王媒婆气的脸上僵硬,但是还要保持微笑,因为她是吃这行饭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那三姑娘总归是要嫁人,就是因为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些,你们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不是?”王媒婆接着说
陶翠芳摇头,“我们家末末,模样好,人聪明,明善恶,懂是非。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抄书养活自己,何况她还有手艺在身上,不需要嫁人也没关系。”
李末末挽着陶翠芳的胳膊,“我阿奶说的对,我听阿奶的。”
王媒婆冷笑起来,“那说出去,说你们都靠着三姑娘养着,不放她嫁人,就是为了榨干三姑娘身上的血。”
李末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我阿爷开了打铁铺子,靠的是自己手艺,我阿奶一日三餐给南亦寒做饭,靠的也是自己手艺,我阿娘照顾我和小弟,也是日夜辛劳,倒是我一日里闲的很,不过,我再怎么闲也是有手艺。不知道王媒婆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如果哪日你被人拔了舌头,不能说话,你当如何啊?”
“这等挑拨离间的事情,你就省省吧,我们末宅就是铁桶一个,大家都齐心着呢,不听你那一套。刚才让你说了大半天,不过是日头长,闲的慌,正好听来解解闷。”
“你!”王媒婆彻底动怒,“你以为你还能嫁的出去吗?你可是奴籍!”
“我说了,你去说便是,赶紧带着你嘴里的富贵人家走吧。”李末末拎起那些可怜的礼品扔在了刁家兄弟的怀里,“你们的阿娘,宁可买点好东西给我,都不给你们,她好像更疼我呢!”
两兄弟一听,气得拎着东西掉头就走,刁业在后面喊都喊不停。
王媒婆帕子一甩,拔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