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南晋远在书房看着桌子上的西川地图,低头沉思,想起李末末说的话。
“西川深处腹地,群山环绕,更有天堑,易守难攻,况且后方物资充足,若是以此地作为根据地,就算皇帝要翻脸,他们也能自保一段时间。”
“况且西川地形复杂,多深林毒障,天然屏障颇多,若非当地人,恐难深入。”
“西川人情风貌,男子皆是虎将,女子俱是好手,讲仁义,懂忠孝,最是民风纯朴之地,好相处的很。”
……
南晋远想到李末末说起这些的事情,眼里都冒着光,生怕他不去一般,可是她应当知道啊,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他都愿意住在那里,只要有她在,那里都是人间天堂。
他收起地图,对着候在外面的人说道,“既然来了,先生何不露面?”
那人推开书房门,看着烛光下的南晋远,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云微见过王爷。”
南晋远伸手请来人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先生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云微取下斗篷,跪伏在地,“云微替东王谢王爷照拂之恩。”
“你是东王的人?本王记得,秦府有个姓云的先生,不是你吗?”南晋远懒懒地往后靠着,身后是李末末替他准备的软枕,上面还有李末末的味道,闻着让人安心不少。
云微起身,“云微是东王的人。在京都蛰伏多年,只为等待时机。”
“哦?”南晋远危险地眯起眼睛,“时机到了,先生便出山了?”
云微笑道,“王爷便是时机。若非王爷动了另立新皇的心思,我们就算筹谋多年也是枉费,况且,就算我们举事,王爷若是不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南晋远声音不咸不淡,“先生之前来访,是替秦丞相传话,如今可是替东王走动?”
“王爷明鉴。东王自小便在东府长大,也是由家师教养长大,若论帝王之道,恐当今圣上,难以望我主项背。王爷如今所谋之事,云微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南晋远手里玩转着茶碗,看着眼前人映在烛光下的脸,倒是真诚,“家师是谁?”
“请王爷恕罪。”
不愿意透露?南晋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你既不愿意说,何来诚意可言?”
“家师已经过世,生前留下遗言,不愿让人知晓他的事情,还请王爷恕罪。”云微诚恳道。
南晋远闻言也不再追问,只道,“宫中可有你们的人?”
“有。当初白奕便是被我们的人扣在宫中地牢。”云微老实地说。
南晋远放下茶碗,“你是在向本王传递信息。”
“白奕撞见我们行事,原本是要杀人灭口,但是云微知道王爷所谋之事,便吩咐他们不可伤人性命,一来是向王爷示好,二来……”他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南晋远。
南晋远冷笑一声,“二来是想看本王可有实力救出白奕。你们不伤及性命,也是为了试探本王王府中可是有能人在侧,否则本王如何能死里逃生,保得一命?”
云微心中一惊,没想到南晋远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南晋远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过来?他四处查探却查不出什么,只好出此下下策。让白奕看上去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就连宫中太医也查不出什么。
如今白奕生龙活虎,南晋远也好端端地在他眼前,他便知,南晋远身边除了苏一畅和胡术知,必定还有其他好手。
正在他思虑要如何作答时,听得对面传来冰冷冷的声音,“你们,估计是想等着上次本王伤重而亡,就举事了吧,理由便是替本王报仇?”
云微慌忙低头,他确实这么想过,凭着南晋远的威名,一呼百应,到时候更是他们举事的助力,所以明知皇帝谋害南晋远,他们也没有透露消息给南晋远。
“王爷……”
南晋远冷哼道:“是本王小看东王了,不曾想他身边竟有你这样的人。既如此,也无需本王替他筹谋,你自去吧,告诉东王,一切都凭他自己的本事。”
云微惊恐地抬头,“王爷,云微自知行事对不起王爷,但是云微所行之事,皆是为了东王。若是王爷难消心头恨,云微愿以死明志!”
“放肆!”南晋远呵斥,“威胁本王?”
“云微不敢。”
南晋远收起身上戾气,看着屏风后面,神色柔和了一些,“尔等生死与本王无关,也无需试探威胁本王,皇帝若是不为君,自有合适的人,皇室宗族中,有才德之人不止东王一人。”
云微懊恼惹怒了南晋远,南晋远本身就有意要扶持东王,都怪自己擅作主张,才惹怒了南晋远,为今之计,只能拿出足够的诚意。
“王爷可是中意西川?”
南晋远闻言,目光挪到云微身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云微壮着胆子道,“西川可送与王爷作为封地。”
“尔等谋士,安敢做主?”南晋远正色道。
云微咬牙,“云微愿意一试,只为求得王爷谅解。”
南晋远松了戒备之色,“本王今日乏的很了,先生自便吧。”
逐客令。
云微只好起身,临别告辞之时说了句,“丞相已动了心思,他想要扶持的是怀王。”
南晋远抬眸看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生想必比本王清楚。先生放心,本王明日便去郊外别庄,京都何事,本王不会插手。”
“多谢王爷。”云微掩上房门,被人带着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后,后背已是湿透了一大片。
他想起师父说的话,南晋远看似温文尔雅,若是惹怒了他,那就是叫醒了一只沉睡的狮子,刚才自己说要以死明志的时候,南晋远是动了杀心的,他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威胁王爷的话,估计就命丧当场了吧!
想到此处,他心有余悸,再不敢胡乱做主,还是要事事问东府才好,不然坏了大事,便是千古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