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苏家人。
李末末和南晋远从京都回到西川的那一段时间,也忙晕了头。各处产业都等着他们打理,账本子也是厚厚的一摞子。
他们两个一人一张书桌,分别处理积攒下来的事情,忙活了七天才将事情处理完,并且开始了后山金矿和煤炭的开采。
这些他们就去看了看,全部都交给顾枫去安排。
他们也省了些功夫。
这天南晋远跟一群人去商量关于西川自治的事情,李末末则是来到了四季衣,看着已经扩大到三倍规模的成衣店,她颇为高兴,一高兴就给大家涨工资。
顺便自己跑去食客写了三张新的菜方子。
她正等着南晋远来吃饭,便看到一个戴着帽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从外观上来看,很吸引人,而更吸引她的则是带帽衫的男人长得有些像南晋远。
她见那人直直地朝自己走来,便起身问,“两位是找我吗?”
“我是南晋远的舅舅。”戴着帽衫的男人微笑道,“我叫苏城。”
突然见家长,李末末稍微有些紧张。花掌柜也忙在食客门前立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让人将食客包围,护着里面的主子。
苏城看着李末末,眼中满是赞赏,“他眼光不错。”
被人夸自然是开心的,李末末忙道,“您坐,王爷他还有点时间,应该过一会儿就来了。”
苏城坐下来,“我今日来,是找你的,那个臭小子,估计不愿意见我,嫌我年纪大,唠叨他。”
“不会不会。”李末末拘谨地坐了下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推到李末末的面前,“这是我苏家所有人的名单,上面详细写明了苏家各处人的住所,所经营的营生,以及家中状况。”
“这是?”李末末有些看不懂,“您是想让我联系他们吗?”
“不是。”苏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就是给你看看,认识认识,日后见到了也好打个招呼,他们都知道晋远娶亲,却还没见过你。”
“之前我们曾商议,一起去京都给你们撑撑场子,但是被晋远拒绝了,说我们过去会吓着你的。所以这次我一个人来见你。可吓着你了没?”
李末末忙摇头,“没有,怎么会,您是晋远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舅舅不吓人的。”
“哈哈哈。”苏城满意地笑了起来,“没吓着你就好。不然他要是知道了,非带兵缴了我。”
“大哥,公子不会的。”彪形大汉说道,“他不是那么狠的人。”
苏城冷哼一声,“他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还不了解他?当年将苏家人聚在一起,说着要是我们不退出朝堂,就一头碰死在我们面前。你说他不狠?”
彪形大汉挠了挠头,不做声了。
李末末有些好奇当年的事情,但是南晋远不愿意跟她说,她便问,“当年真的那么严重吗?”
苏畅脸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他没告诉你吧。也是,恐你听了之后,替他伤心难过。”
他思忖片刻后道,“旁的事情我也不多嘴,就说说他逼着我们退出朝廷的事情吧,让你也看看,摄政王当年是如何耍无赖的。”
说着,便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幼帝登基,朝廷不稳,流言蜚语萦绕在京都大街小巷,都在传南晋远要造反。
而此时的苏家人正齐聚一堂,商议着要如何面对如今的形势。
“不行咱们就拥七皇子为帝!苏家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军中都有势力,便是江湖,也有我们的人。”
“皇帝骤然离世,将皇位传给一个黄口小儿,又下旨封七皇子为摄政王,辅佐新帝,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何啊?”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不想把皇位给七皇子!”
……
苏城看着满屋子吵吵嚷嚷的人群,心中猜测,皇帝不是不想把皇位传给七皇子,而是想让七皇子把持朝政,七皇子少年英雄,聪明沉稳,最是帝君人选。
奈何苏妃生前教导,加上南晋远又有主见,他对皇位本就不在意。
但是他才智过人,实乃难得,所以先帝才会用这一招将七皇子留在京都,管理晋朝江山。而七皇子为了让朝廷稳固,曾在先帝灵前立誓,对皇位绝无念想。
如此一来,可是为难了他们苏家人。
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便是苏家人和七皇子,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也是今天他们为什么会齐聚在此的原因。
苏城正在思忖,却见南晋远风尘仆仆赶来,十五岁少年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神却异常的坚毅,他身后跟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几个侍卫,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功夫了得。
“见过七皇子殿下。”
“见过殿下!”
“殿下,您终于来了。”
南晋远站定下来,抬手,“诸位请起。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因为我有话要说。”
说完后便朝着大家行了一礼,“晋远不义,恳求各位苏家人退出朝堂!”
“什么?”
“退出朝堂?”
“凭什么,我们苏家人经营多年才有如今的局面!七皇子,我们可以支持你登基为帝!”
南晋远并未起身,而是接着说,“我知道诸位的心意,也明白大家的顾虑和不易。如今朝堂不稳,边境各国蠢蠢欲动,若是再生事端,恐晋朝不安,天下百姓难安。”
“我南晋远,生于晋朝,生于皇家,便是有责任护住天下百姓,护住这锦绣河山。然,皇位,并非我心属,强加之物,恐遭天谴。”
“诸位是我母妃母家,对皇家多有帮扶,我知诸位皆是深明大义之人,一定不愿看到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
苏城摇头,臭小子给人戴高帽了。
立马有人反问,“黄口小儿登基,江山又怎么会稳固?”
南晋远起身,目光炯炯有神,“南晋远在此立誓,辅佐新君,定保晋朝稳固!还请诸位退出朝堂!”
“若是诸位执意要拥我为帝,我便一头撞死在诸位面前以明志。我死后,已经安排人处理后事,也会将诸位所为告知天下!”
苏城道:“臭小子威胁人了!”
李末末听得认真,“然后呢?”
苏城看着她,“有听他话的,也有不听他话的,不听他话的都被他收拾了。他虽然不问世事十几年,但是耳目众多,谁家有点事情他都知道,所以有了这些把柄,那些不听话的都被他收拾的听话了。”
说完后,他笑道,“他是不是又无赖,又无耻啊?”
李末末反驳,“他这叫进退有度,有舍有得。”
“你还夸他?”
“她若是不夸我,难道还等着你这个老头子夸我吗?”
南晋远坐在了李末末的旁边,朝着花掌柜点了点头,那边就上了一桌子的好菜。
苏城看着一桌子的菜,将视线挪到南晋远的脸上,当初的少年郎,如今已经长大了,他的那张脸,像极了小妹,若是小妹还在世,那该多好啊。
想到此处,苏城苦闷地喝了口酒,“见了舅舅怎么也不叫人?”
“你来干什么?”南晋远一边给李末末夹菜一边说。
“来看看你和末末。”苏城大方地说,“你成婚的时候,苏家人都准备了贺礼,当时为了避免嫌疑就都放在我这里,我给你们送过来了。”
说着就让彪形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李末末都傻眼,这些东西要是都送过来,那他们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南晋远见李末末眼里冒着光,就知道她对礼物单子上写的东西是满意的。
“他们可都好?”
“都挺好的。”苏城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南晋远原本想拒绝的,却听得李末末道,“要去看!”
南晋远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苏城眉眼弯弯地看着李末末,心中喜欢这个外甥媳妇,聪明,有眼力劲!也只有她才能制得住南晋远,不然就算自己说破了嘴皮子,南晋远也不会去走动的吧。
但是多少年过去,他还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那明日启程怎么样?”
“再等几日吧。”南晋远低头吃饭,“西川事情多。”
苏城忙道,“我帮你处理,早处理咱们好早上路,还有哪些事情是需要处理的,你跟我说,我将山寨里的人都安置在县城外围,随时都可以进来支援你。”
南晋远见苏城上钩,便懒懒地说,“既如此,那有劳了。黑墨,将事情都交给苏当家处理。”
然后,苏城就看到了比他人还高的一摞子卷宗和账本,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南晋远的当,他摇头淡笑,“这小子,还是一个脾气。”
苏城带着卷宗走后,李末末好奇地问,“舅舅占山为王,他在哪个山头?”
“四海为家。”南晋远挑过李末末手里的苏家人名单册,“他没有固定的山头,在西川各县皆有据点,自名义盗城。”
义盗城,顾名思义,取道义,盗匪,苏城中各一字组成。当年苏城在晋朝为官时,便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哥,加上文采斐然,不少人都追随与他。
后来退出朝堂,带着追随他的人四海为家,成立了义盗城。他们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并且会将搜集到的线索无偿提供给官府,若是官府不作为,义盗城便自己动手,料理祸患。
“那我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李末末问。
“苏城做事奇怪,总是在没人看见和发现的时候下手,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他也有办法让那人闭嘴。”南晋远淡淡地说,“所以西川府的很多案子,至今还是悬案。”
李末末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那他们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啊!”
南晋远敲了一下李末末的脑袋,“你莫不是想上山做个女盗匪?”
“不不不,我不想,我就跟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李末末忙打马虎眼,“当什么盗匪啊,我现在是个王妃不更好吗?”
南晋远知道李末末心痒,不然也不会同意去拜访那些苏家人,他不戳穿对方的心思,反正她去哪他都跟着。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商议去游玩的路线。
苏家人分布晋朝大江南北,行走商贩有他们的影子,边境贸易有他们的通道,江湖豪杰榜上有名,隐居深山参禅修道也有其人。
故而,在后来的时光里,李末末和南晋远时不时地丢下两个儿子,偷偷地去远行,过着肆意江湖,歌酒人生的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