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本上海电视台著名记者王冰冰发表的小说引起了广泛讨论,因为小说的名字,叫做《我得了脏病》。配上王冰冰靓丽的全身照,再加上她的身份,实在太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了。
可买回家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么,内容讲述的是一个花季少女无意之中被感染性病,遭受各种各样令人发指的校园暴力,最后无奈投河自尽的故事。
原来不是这个美女记者自己的故事吗?
好奇的人们有些失望,偏偏小说又是以第一人称来讲述,代入感非常强,看个几段就再也放不下来。有那正义感强的,瞧见其中描述,简直恨不得走进书里狠揍那几个施暴者。
很快有人发现,这本小说虽然感情真挚,但文笔稚嫩,不像是王冰冰本人所写,难道她剽窃了别人的文章?
质疑声越来越大,王冰冰的粉丝支持自家偶像,强辩说前半段只是她模仿少女口气所写,后半段不是回归她应有的水平了吗?
可这反而被当成剽窃的证据,因为文风差别实在太大了!
王冰冰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作出解释,事件开始发酵,越闹越大,连作协都被惊动,询问她是不是真的剽窃了别人的作品。
之后,偶然之间有人发现,在小说封面的作者名字前面,只要涂上碘酒,就会显示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易遥。
这不是书中女主角的名字么?她竟然是真实存在的?怪不得总感觉封面的排版有些奇怪,王冰冰这是……在帮人鸣冤?
情势一下子被逆转,之前指责王冰冰剽窃的人有多少,现在就有多少人称赞她,虽然这两帮人基本上是同一拨。
无数人开始自发的调查易遥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结果很快有了发现,她是合平中学的一名中学生。
感谢老天,幸好,她还没有死。
可那些霸凌,却是真实存在的。
去调查的闲人亲眼目睹,穿着和别人不一样旧校服的易遥,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被同学绕着走,当场就绷不住了,给教育局打了电话。
这事儿闹的很大,王冰冰在节目上火力全开,从易遥班主任,到学校,再到教育局,乃至上海市妇联,从下往上不带一个脏字的骂了个遍。
她举着手中几百份类似材料控诉:如果说其他人没有得到帮助,是因为她们没想到求助这些有关部门。那么易遥的遭遇就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诺大的上海市,竟然没有一个部门重视这种霸凌。
她冷笑着嘲讽:幸好我们中国禁枪!不然我真的看不出来,我们比美国强在那里!
主持人汗都下来了,她这暗指可诛心,连忙岔开话题。
王冰冰眼含热泪:我跟易遥的小说,前半部分是她自述的真实遭遇,甚至有些难以启齿的部分,她都没有写进去。你们能够想象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像个傻子一样,拿着好心的同学送给她的卫生巾闻了半天,仅仅只是因为不敢相信它带着香味吗?你们能够想象,一个少女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染上脏病时,有多惶恐多无助吗?要不是身边仅有的朋友给她带来一丝温暖,我敢肯定,她的结局不会比小说后半段里我杜撰的部分强上多少!
她最后总结道:有个孩子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难道我们非要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才去重视它,而不是防微杜渐,在最坏的结果出现前就采取措施吗?”现在我将这句话转送给大家,也送给相关部门,希望我们都能从中学到些什么,不要让孩子们对生活,乃至对生存,失去了希望。
一夜之间,舆论被彻底逆转。
易遥母亲的身份不再受到众人鄙视,反而觉得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医院方面联系易遥,表示愿意退还她的手术费用,并且资助她完成学业。学校也表示愿意免费赠送易遥新校服,将她的学费全免。
唐小米看着书中王冰冰杜撰的内容心惊不已,那个很像她的女生最后想找人收拾易遥,反而阴差阳错之下让自己坐了牢。
这几天她正巧想这么干来着,想想月云那天看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终于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电话。
易遥身边的普通同学也不再像是看热闹一般的看她笑话,那些曾经霸凌过她的学生被他们孤立起来,形成了新的霸凌。
易遥感觉自己最近彷佛生活在梦中,老师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跟她说话,邻居们也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有人愿意提供她母亲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月云。
她在天台上找到月云时,他吹着风、神情莫测,一点也没有成功后的喜悦,将她的笑容也冲淡了不少。
月云看着她,衷心祝福:恭喜,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易遥鼻子一酸:谢谢你,我……我真的……谢谢你。
月云为她拭去泪珠:这是你努力的结果,你应得的,只不过,事情恐怕还没有完。
易遥一惊:他们还会欺负我?
月云摇摇头,大有深意的看着她:恰恰相反,现在,恐怕是他们才是被欺负的那些人。
易遥深恨这些人,当即就道:那是他们活该!我恨不得把他们对我做过的,统统再对他们做一遍还给他们!
月云笑了笑,到底是个善良的姑娘啊:可是那样的话,你和那些欺负你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易遥银牙紧咬,虽然明白月云想让她干什么,但还是放不下心里的委屈:我只是个凡人!想要我原谅他们,绝不可能!
月云鼓励道:那就去努力变得超凡呀!
如同月云所说,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易遥的班主任李新是最先被处理的那个“车”。
他被免掉了班主任,调去后勤部门,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教书。收拾东西时,他把易遥跟月云叫去谈了谈。
他倒不认为自己没错,满心都是对易遥的愧疚,可那时的他,没有勇气对抗世人的偏见,所以现在倒是觉得自己解脱了,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对不起。
转头看看负手而立的月云,感慨道:好手段,好气魄,好本事。
月云也没觉得他不该受罚:你少说了最重要的,好心肠。明知她家什么情况,还天天催着要钱的,是你吧?
李新呵呵一笑:请假赚钱赚了不少的,也是你吧?怎么也没见你们交上校服费呢?
月云点点头:所以嘛,各凭手段而已,就不要装深情了,再见。哦,抱歉,应该是再也不见。
易遥简直又被他们的对话震碎了三观,出门之后不可思议道:他……那些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月云摇摇头:七分真心,三分做戏吧。可能他觉得如果你能原谅他,他心里能好过一点。
李新的调职只是个开始,王冰冰能量不小,没几天,妇联一把手平调离职,副手接替,借着这次事件,把易遥找过的那些部门的领导处理个遍。
但这些事情说穿了只是高层的权力争斗,跟易遥没多大关系。新校长找她谈话的重点也不是她,反而拐着弯的向她打听月云,让易遥更加深刻的理解了何为“大人的世界”。
易遥母亲想把月云请回家吃饭感谢他,但月云并不待见这位,所以果断拒绝。
上海边上那么多工业区,就算你没文化,随便找个工厂干活很难吗?明知道自己的职业会给女儿带来什么影响,却仍旧贪图安逸,她对易遥的爱其实也蛮廉价。
使者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赌约,不是因为她们输了,而是因为这个赌,月云一开始就赢不了。
因为他的出现,就是最大的超凡之处。
国际机场里,顾森西与月云还有易遥过来送别顾森湘。
月云前几天提议自己可以陪她过去待一周,毕竟澳洲治安不咋地,但顾森湘拒绝了。
她有些恼火的看着月云:你在小说里把我结局写那么惨,也太可恶了吧!
这位是明白人,月云可不敢糊弄,举手投降:那只是一种文学形式,形式!通过摧毁最美好的东西来引起人们的情感共鸣。
顾森湘白了月云一眼,有些感慨:不过,如果我真的遭遇那样的事情……恐怕有很大可能像是小说里那样……你倒是挺了解我。
月云暗笑,他能不了解么:放心吧,有我在,那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我已经安排……咳……我已经拜托了朋友,你飞机一降落,她就会去接你。
顾森湘哭笑不得,他这手也伸的够长,她都到澳洲了,他依旧能施加影响力。但想想小说里那个跟她很像女孩儿的结局,她点点头,接受了月云的好意。
顾森西却很高兴:澳洲你也有朋友?行啊月云,我姐就交给你了!她要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啊!
月云没好气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最近跟易遥走的挺进?
易遥突然被点名,眼神左右乱瞟,顾森西最近是一直纠缠她来着,有月云为他偷偷通风报信,她想躲都躲不开。
不过凭良心讲,她其实蛮喜欢这种受人重视、有人追求的感觉,渐渐的也对跟月云气质有一丝丝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顾森西产生了好感。
顾森西却来劲儿了,忽然一把将易遥搂在怀里,很中二的放声大笑:我那天在小池塘边上遇见易遥,那时我就知道,她是我生命里的光!我的欲念之火!
月云跟顾森西翻着白眼躲远,装作不认识他。
易遥挣脱开来,给了他一脚,这个白痴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混账台词,就敢套用在她身上。
月云看看被耽搁了发育,以后很大可能都只有这么小一只的易遥,觉得顾森西的台词也没多大问题,好在他们是同龄人,反倒是他更像是在犯罪。
但理论上,他的骨龄早就固定不再增长,时间对他来说没了意义。
所以严格来讲他生理上其实也跟他们同龄:过几周我就去看你,别拒绝我,好吗?到时候你肯定有许多没有考虑到的东西落在家里,我可以帮你捎过去。
顾森湘好笑的看着月云,这么烂的借口亏他能想的出来,但她现在就有些不舍,到了那边恐怕思乡情绪更重,有个同学来玩也好,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