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为好事成双。
第二天上门提亲的,可不止陈玥一个,韩清宁也来了。
两人皆官袍加身,看上去十分郑重。
门口相遇,陈玥目光扫过韩清宁,脸上笑意不明。
陈玥的官位高于韩清宁,韩清宁看见陈玥时惊讶一瞬,立刻躬身行礼。
“下官见过陈大人。”
韩清宁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尽管行礼的一方是她自己,仍然清冷孤傲,如一株傲立在寒冬中的松。
“韩大人不必多礼。”
陈玥笑着扶起韩清宁,故作疑惑地问道:“韩大人这是?”
韩清宁微微垂眸,脸上闪过不自在,“下官前来求亲。”
“嗯?”陈玥瞪大双眼,“求亲?”
韩清宁不懂陈玥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她眨了眨眼,看向陈玥,“陈大人觉得下官来求亲一事有什么问题吗?”
陈玥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再一次咧开,她摇摇头,“当然没问题,只是韩大人求亲的对象是?”
韩清宁微微蹙眉,所以陈玥是怕自己和她抢人?
“司府三公子司暮雪。”
陈玥挑眉,那没事儿了!
不对啊!
韩清宁和司赋宁成亲戚了!
陈玥拧着眉头,韩清宁这一辈子转性了?
不可能啊!
上一辈子这厮不是要死要活,把司赋宁恨得牙痒痒吗?
既然想不通,陈玥干脆不想了,她好姐妹似的攀住韩清宁的肩膀,两人一起踏入了司府大门。
正厅里,司逢颐和祝云禾坐在主位上,杨氏和林氏坐在两边,司承玉紧紧靠着林氏坐着。
等到下人来报来的是两位大人时,司逢颐诧异地挑了挑眉,她轻笑了一声,对着杨氏说道:“把暮雪也叫来吧!韩大人也来了。”
杨氏一怔,自家儿子和韩清宁韩大人在状元游街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和林氏不一样,他不在乎自己儿子嫁的是高官还是低职,寒门还是贵族,只要能够对自己女儿好就行了。
既然司逢颐这样说了,杨氏也不敢反驳,对身边的丫鬟点点头,只是目光中的深意只有那丫鬟能懂。
司暮雪匆匆到场时,陈玥和韩清宁已经到了好一会儿,此刻正和司逢颐说话。
司暮雪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微白的唇上抹了胭脂,衬得气色红润不少。
他没忍住悄悄瞥了一眼韩清宁,哪里知道正好撞进了韩清宁含笑的眼眸里,顿时羞红了一张脸。
祝云禾看着司承玉和司暮雪的样子就来气,干脆撇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全交给司逢颐处理得了。
对于太尉府发生的事情,司赋宁此刻一律不知,她此刻正应付着女帝。
“爱卿,朕封你为黄门侍郎可好?”
女帝自顾自地观察着最近的朝廷职位空缺,正好给司赋宁升职加薪。
黄门侍郎,正四品,女帝近侍官员。
司赋宁非常无奈,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拒绝女帝。
她一个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还没有当多久,就升任黄门侍郎,朝廷上下肯定不满,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明面上的立功。
无论是出谋划策调魏琅救驾平定高熹叛乱,还是设计杀魏琅,削弱夔州势力,以及掌握陇西郡,这些事情除了女帝,朝廷上下都无人知晓,司赋宁也不可能让更多人知道。
否则不是把她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她没有明面上的立功,何来封赏?
女帝擅自给她升官,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微臣谢陛下隆恩,但此次臣没有明功,若是受了封赏,岂不是让朝廷官员寒心,臣不愿为了自己,让天下认为陛下是赏罚不分明的君主,臣万万不可领受恩赏。”
女帝叹息,这个道理她自己何曾没有想过,但司赋宁为此事贡献颇多,她也不能视而不见,万一司赋宁一怒之下,就不效忠自己投靠太后怎么办?
女帝她也很没有安全感啊!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司赋宁不仅拒绝了自己的赏赐,还站在自己的角度为她着想,女帝又被深深地感动到了。
“爱卿,你让朕该说什么好啊!”
女帝感慨,一时间情绪上头,看向司赋宁的目光带着无限的柔情。
司赋宁微顿,女帝现在不用说什么,到时她发现权力被架空了个彻彻底底,她说不定有无数的话要说。
“陛下,答应北方匈奴求和之事,臣认为不妥。”
不愿意看女帝自己感动自己的戏码,司赋宁岔开话题。
不提还好,一提女帝又开始头疼了。
一波刚过,一波又起。
女帝翻开关于此次匈奴战事的折子,然后迅速扫了一眼,烦躁地又合上,表情非常不耐烦。
司赋宁瞧着女帝的表现,总觉得她像极了前世写作业的初中生。
“你说说,这些废物,人家都猖獗到这地步了,她们还主张答应议和!”
折子是贵族官员呈上来主张议和的内容,女帝看了之后,心中怒火烧得旺盛。
司赋宁心中明白,女帝的立场看来是同她、史姝真和秦暮微的立场一致。
这样一来,怂恿起来就方便多了。
“陛下,匈奴欺人太甚,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们了!”
司赋宁脸上露出一腔愤懑。
女帝冷哼一声,“朕也不想便宜她们,但贵族联合施压,匈奴议和的使节都到了胤都,还能怎么办?”
她看向司赋宁。
司赋宁懂她的意思了,这是让自己给出谋划策。
“陛下,微臣有一计,即可再次挑起与匈奴的战事,还能借机除掉太后。”
司赋宁拱手,留给女帝一个漆黑的发顶。
女帝眼中瞬间燃起火光,上一次太史令联合蓝若寺主持湛寂禅师的谣言没能把太后扳倒,反而叫他利用了高熹起兵一事挽回了声誉,女帝心里别提有多恨了,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眼下,司赋宁献策还能顺带除掉太后,女帝简直高兴坏了。
……
应付完女帝这边,司赋宁又得去太后的鸿宁殿。
太后正巧在用午膳,他见司赋宁来了,朝她招了招手,“陪我用膳。”
司赋宁没有拒绝,鸿宁殿的宫人极有眼色,见她来了,都自动退出去了。
满桌珍馐,佛跳墙、黄焖鱼翅、万福肉……
司赋宁瞧着,笑着打趣他,“景珩每日山珍海味,也不怕吃胖吗?”
太后笑意顿时消散,他冷着脸,看也不看司赋宁,“怎么?觉得哀家胖吗?那你去找你府上那位天启第一美男的正夫南堂卿啊!来哀家这儿做什么!”
他将手中的银著摔在桌上,一时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先前还是“我”,一生气又换成“哀家”了。
司赋宁无奈,她坐近太后,拉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大脾气?”
太后还是不看她,脸色冰冷地把手从司赋宁手中抽回来,呛声:“是!哀家脾气大,你去找你脾气笑意温柔的解语花临氏啊!”
司赋宁挑眉,太后还真是把她的后院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但还好,临月回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暴露。
她再一次紧紧牵住太后的手,用了让太后无法挣脱的力气,她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怎么就恼了?先不说景珩杨柳细腰,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就算哪一天景珩真得丰盈了些,那也是珠圆玉润,风韵聘婷,在我心里,景珩一直都是最美的。”
她压低了声音,少了些轻灵之感,多了几分温柔暧昧,如同耳鬓厮磨,无端让太后红了耳根。
“你别在这儿花言巧语,”太后咬了咬唇,想起了探子的消息,冷哼一声,“你那正夫可是天下第一美男,我怎么能比?”
南堂卿的画像,他让人送了一份到宫中,即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南堂卿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头丝毫没有水分。
司赋宁笑得眯起了眼,她故意地在鼻下扇了扇,调侃地问道:“好大一股子酸味啊!景珩你闻到了吗?”
“司赋宁!”
太后哪里看不出她的打趣,耳根的红渐渐染在了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都红了,“我原以为你只有个正夫,却没想到你还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妾侍。”
司赋宁想起临月回,心中不可避免地传来一阵钝痛,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笑意之下,她对太后解释道:“景珩,临氏对我有救命之恩,他身份特殊,留他在别处受尽屈辱,我不能不视而不见,至于南堂卿,我与他从来没半分情谊,这些事情,你随便打听,都能知道的。”
太后看着她,眼尾的红晕还没有散去,神情明显软化了不少。
“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爱的只有你,如果你不信,以后时间还长,一切自然有答案。”
她执起太后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烙下一个吻,“我这一生,会永远爱宋景珩,永远保护着宋景珩,永远只为宋景珩一个人奋不顾身。”
太后眼中渐渐升腾起雾气,在眼角凝聚成晶莹的泪珠,他抱住了司赋宁的腰,将落泪的脸埋进她的颈窝。
“司赋宁。”
“你不许骗我。”
“就算骗我……”
“你也最好骗我一辈子!”
行走在寒冬的人,受不得春风的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