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顶着熊猫眼就去了赌坊。
为了方便行事，杨清婉换上了男装，若不是身形实在瘦小，倒真是位翩翩公子。
“表哥，银票不多，一会可得好好发挥，别给我祸祸完了。”杨清婉摇着纸扇，灵动娇媚的模样看得他心都错跳了半拍，见之难忘。
许斐低眸，掩住眸中的涟漪，抬步带她走进赌坊。
都说雁过拔毛，赌坊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除了玩乐，还有酒菜堂食，赌输的人喝酒破口大骂，赌赢的人大吃一顿，犒劳自己的五脏庙，所以只要进了门，兜里的钱就甭想全带走。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桌子前，眼珠子恨不得贴在骰盅下面，贪婪得如同恶鬼。
“输了…我算完了。”失魂落魄的人掏出所有筹码离开。
许斐占据空位坐下，他天生有种统治者的上位气质，加之超凡脱俗的外貌，更让人不自觉恭敬起来。
掷骰人扬声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话音未落，骰盅在手里上下翻飞，最终落定。
“押大押小？”
许斐押大，开了果然是大。
不同于其他人的欣喜若狂，即便是赢了，他的表情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起伏。
这让掷骰人心里莫名疑惑。
杨清婉搂着赢来的银子，笑的像只偷吃腥的小狐狸。
昨天练的功夫没白费，孺子可教啊，哈哈。
接下来的每一把，许斐都能押中。
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他的一切把戏，想动老千都不行，连中十把后，掷骰人的身上都出汗了。
杨清婉面前的银子都堆成了小山，很难不让人羡慕。
掷骰人忍住想掀翻桌子的冲动，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再让他们这么赢下去，老板非抽死他不可。
“这位公子，不如我们去后边聊聊？”掷骰人换了个岗，将他和杨清婉请到一边。
“不知道我们赌坊可有得罪之处，二位大可痛快说出来，何必拿我们小人物开涮呢。”
杨清婉以扇遮面，支使道：“我们想见你们当家的。”
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怎么能把老板请出来呢。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人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们一会，将她们带上二楼，说他去通传，要稍等片刻。
半晌后，独眼龙就过来了。
他在隆安呆的时间不长，经营赌坊在朝廷律法中是下九流，也算不得正经生意，所以几乎没有朋友。
听说有人在场内没有败绩，点名要找他，便很快赶来了。
看到是两个生面孔，他抬着下巴问:“你们找我？”
许斐点头。
独眼龙拧眉，语气凉薄:“有话不妨直说，我很忙，还有许多事情没办。”
“我知道你在对付李家。”
“哦，你们是杨大仁搬来的救兵？好得很，那拿钱来，欠的十万两白银尽数还了，我们自然就不打扰府上的清净了。”
独眼龙冷笑，“我讨欠债还有错了？杨大仁欠了我们赌坊十万两，我不对付他，让我的兄弟们喝西北风？”
“那不过是你的幌子，精心设下这个局，就是要让杨大仁向李老爷索要钱财，目的就是要试探李家的家底，以及那一颗天价宝石是否存在。”
“我说的对吗，包南昌。”
独眼龙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你坠崖之后就变了模样，也可能是故意乔装打扮，避免引起注意。虎父无犬子，你做生意的天赋比包老板还要出色，短短几年就创下了这家赌坊。不过，我想你手里或许只有物证，恰好我掌握了当年目睹真相的人证，想必是你最需要的。”
独眼龙，现在也可以说是包南昌，心情复杂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杨清婉嫣然一笑，“我们可以合作，那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李府内，李氏正与女儿商议婚事细节。
“女儿此生就这么一次婚仪，怎么能如此潦草？”李秀娥以泪洗面，伏在桌上痛哭出声。
李氏好不容易恢复些元气，被这拉高的声音又惊得发麻，不满道：“与下人私会的流言好不容易止住，再大办婚仪，少不得又要再提起来，你嫌自己身上污泥不够多是不是？”
李秀娥一噎，心里更堵得慌。
还不是杨清婉，害她丢人，害她被中伤，现在还害得她不能风风光光地出嫁！
“婚仪简陋些没什么，日后风光就行了。”李氏提点道：“你既然看中的是顾家的前途，那就好好守着，做了官府夫人还怕治不了一个民女？你放心，我绝不叫你受苦。我已经通知了顾家，婚后你二人直接住在府上，那村里农舍十几口挤挤攘攘，如何能坐好胎。”
“为娘已经替你打算好了，提早办完婚事，你就可以在家安心待产，生下麟儿，我再送你们去京城团聚。你那婆婆就算再不乐意，没花她一分钱，也用不着她插嘴。”
字字句句，都是为李秀娥着想。
她又为这一片心思悲切起来，扑到母亲怀里。
“夫人，东西已从库房取来了。”下人捧着珠宝匣上前。
李氏拿过匣子，就让她们退下了。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让你寒酸。”她打开匣扣，自得地说：“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你来看。”
李秀娥侧身去看，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这是副做工极其华丽的头面，镶嵌的是东海珍珠，颗颗饱满，金丝玉缕，最关键的是有一只宝石簪子，形状是朵牡丹花，花蕊处竟是由一颗红宝石打造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这么好的首饰，我怎从来没见过。”
李氏解释说：“这副头面别的也不甚稀罕，这块红宝石是你爷爷托人从远处买来的，花了不少银子呢。你和宝成一人一半，我把你的打成了头面，喜不喜欢？”
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
李秀娥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欢欢喜喜地将那只宝石簪子插在了头上，对着镜子观赏着。
红色的光芒在阳光下闪耀，叫人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