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打过敌我数万兵力的战役,而且有着非同一般的大局观,在这种既占了地利,又是以众击寡,且敌人只有千人之众的小战斗,他虽然也存有担忧,可在具体战术的运用上和在料敌上却根本不需要多做考虑,一念之想,就能找到正确的办法和得出正确的结论。
也正如他所料,这场战斗的进程与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在见到周路部到后,董兵果然是不敢逆击,先是外围的骑兵逃跑,继而被文霸围住的骑兵也失去了斗志,突围逃窜,有实在是冲不出包围的索性跪地投降。
逃出去的数百董骑仓皇向西北溃逃,试图逃出颍川,奔回本营,而逃未及远,迎面撞上刘庆的伏兵,被迎面拦住截杀。
刘庆的骑兵既是负责截杀,又是负责阻挡董兵的援军。毕竟,这支骑兵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梁县西北的董营来的,文丑目前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派来了多少人马,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后援。不过到最终,也没有见有董军的援兵来到。
文霸、周路、刘庆合力,尽歼了此千许董骑,斩八百余,得俘虏二百。
此次来犯的都是董卓部的精兵,虽然董军的军纪不怎么样,可战斗力却是一流的,所以对这二百俘虏文丑没有命将杀了,而是叫收入俘虏营,先让做些苦力,待战罢再做处理。
击董战,小试牛刀,文丑以众击寡,取得大胜。
战报传到后边,孙坚闻知,扼腕顿足,连声说道:“惜我输给子孝,让他抢了头胜!”
再传到后边,豫州诸校尉等闻知,皆喜上眉梢。都道:“敌骑千众,半日而亡,文武猛真善战者也!”
消息传出,全军振奋。
歼灭了这股前来试探之敌。再往前行便无阻拦,出了颍川郡界就是梁县的地面,顺着汝水前行不多远,已可遥见河对岸的梁县县城。
梁县的县城在汝水南岸,离水很近。
战国时有“三梁”之称。指的是三座皆以“梁”为名的城,魏之都城大梁和战略要地少梁是其二,汝水南岸的这个梁县当时属楚,也是其一,为别于大梁和少梁,时称南梁,又称上梁。战国之季,楚、魏、韩三国之师常战于三梁下,这里经常出现战争。
不止战国时了,秦末以来。凡当天下大乱时,梁县这里仍然是烽火不熄,常是兵家借道、又或相争之处,因为这里是从颍川南部和南阳郡去洛阳等地的必经之路。
秦失其鹿,高祖刘邦自洛阳南入南阳,寻复又从南阳北出洛阳,皆经此地;王莽篡汉,光武起于南阳,亦是由此而收的洛阳,又有赤眉以山东之众。西出6浑而去弘农,也是经过这里,——6浑是个县,在梁县西北二百里外。当其时也。这一带几乎是无日不战。
那浩荡不停的汝水由梁县北边流过,从古至今,也不知见到了多少战火,见到了多少悲欢,又也不知流走了多少豪杰勇士的鲜血,又流走了多少人的英雄壮志。
却也不知为何。虽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可在这汝水北岸眺望南岸梁县县城时,文丑却不觉有一股怆然悲凉的情绪浮上心头。
或许是因为到这梁县对岸的时机不对,正当落日的缘故吧?
他这样想到。
梁县在南,长河在其北,壮丽的红日在西,洒下暮辉,使其黝黑耸立的城墙沐浴其中,又使河水波涛闪烁点点粼光。目睹此景,想到和张邈、曹操、孙坚联手与董卓的大战在即,回望数万步骑从众,因是穿越而来,故知当代兴衰的文丑难免会起一点吊古惆怅的心绪。
他心道:“今我与文台、孟德、孟卓联军,南北两路合兵近十万众,固一时之盛也,为近来之少见,想来当此之时,应是天下瞩目,群雄望我,可兵家之事,成败固难言也,胜或平手则罢,一着不慎,万一落败,乃至大败,轻则损兵折将,重则性命不保,我这数年的拼命努力可能也就会因此而不复再提了。嗟乎!天下滔滔,唯这夕阳不变,独这汝水依旧东流去。”
思路及此,文丑忽然想到了后世那著名的《临江仙》,遂下马直到岸边,遥望落日下的梁县,按剑轻声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田丰等人不知他干什么去,没跟他到河边。见他在河边流连踱步,迟迟不回道上,田丰、田畴、荀彧、郭嘉几人于是也下了马,步行过去,到他身边。
田丰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他似是在远望夕阳,笑道:“明公好雅兴,将临强敌,激战在前的当下,却还有闲情赏此长河落日。”
文丑正待言说一番,却见道上行进的部队中奔出数骑,来至近前,却是前头开路的颜良带了几个亲兵过来。
来到近前,颜良勒马跳下,问道:“大兄,日已西沉,前边对岸就是梁县,我军是在河这边先筑营,还是过了河去对岸筑营?”
“伊阙、广成诸关皆在河北,我军不必去对岸筑营。”文丑唤来亲兵,令道,“去找豫州三位校尉,传我军令,叫他三人分兵一部去河对岸扎营。”
文丑等人到梁县这儿来是为了进击洛阳,退一步说,也是为了进击伊阙、广成诸关,而洛阳也好、广成等关也罢,皆在河北边,也就是河这边,所以没有必要去对岸扎营,可虽主力不必去,得有一部偏师去,毕竟梁县属河南尹,此时城中驻扎的有一部董卓部队,派支人马过去一则可以就近监视,二来也可以和主力呼应,迫使这股城中之敌不敢出城,只能龟缩其内。
亲兵接令,自驰马去军后找谢容三人传令。
颜良也接了军令,归去本部,安排部曲筑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