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刻钟前。
晴明扫过结界内的两个影子,白镜纠正了他的说法,如果不是八岐大蛇,那么八岐大蛇在哪里?结界内的白色大蛇又是什么?两面宿傩为什么会跟白色大蛇对上?这对他们是否有利?
白镜像是知道晴明的疑惑,他看向巨大的蛇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们一直在诅咒阴阳师,去平复她们的怨恨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我已确定叶王的计划与八岐大蛇有关,晴明,拜托了,一定要救那一个我,我想见见他,黑镜并非自愿,他肯定不想毁灭京都。”
白镜知道黑镜的想法,虽然黑镜对世间所有存在都抱有某种奇怪的恶趣味,也缺乏基本的同理心,更是打心底厌恶世间万物,但要救那一个我,想见那一个我。
触碰破碎的镜面,温暖和煦的灵力流入镜中,黑色的佛珠在白镜身边慢慢旋转,随着佛珠的旋转,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出现了几分破碎感,不是形容而是事实,就像组成他们的并非血肉。
声音渐渐消失,嘈杂下是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叶王弯弯眼眸,饶有趣味地重复白镜的话,“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看到发生变化的京都,叶王轻声笑了笑,身为神器另一个使用者,他知道白镜的打算,“白镜是想现在存档?现在存档没用哦,如果你想存就存吧,我会覆盖你们的术。”
虚幻的世界慢慢崩溃,虚空迸出裂痕,叶王的脸庞错位,镜中所有存在化为细细的玻璃碎渣,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由镜构成的建筑一点点崩溃,废墟如地龙翻身般向两边坍塌。
晴明捏紧扇子,必须阻止叶王。
时间,不仅他需要时间,叶王也需要时间,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叶王拖延时间是为了展开最后的术,他拖延时间是为了牵制叶王,可现在看他完全处于被动。
通过灵视,叶王知道晴明想主动出击,他抢先一步预判晴明的行为,无数咒文组成的字符出现在晴明周围。
一来一回,晴明只感到烦躁,时间、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
伤亡、生命和神器,冷静,他需要保持冷静,烦躁不能解决问题,一朵朵白莲突然出现在晴明身边,晴明看向白镜,迅速调节好心态,告诫自己抑制冲动,注意眼前的敌人,应该有破局的办法,镇定,会有办法。
【叶王的术需要时间、结界内的白色大蛇和神器,在进不去结界的前提下,重要的是黑镜,一旦没有投影术的神器,术自然会失败。】
“白镜,我会救回黑镜。”
【净化的力量足以逆转......】
叶王微微一顿,他弯弯眼眸,笑意未到眼底,“晴明,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即使我需要时间维持咒术,但就凭阳之晴明,只有晴明一半力量的你是没办法阻止我的,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守护京都吗?”
下一刻晴明看见大量的怨恨和憎恶以叶王为中心散开,阴冷的气息顺着负面情绪蔓延,不一会儿,喜欢阴暗情绪的邪祟和妖魔慢慢靠近叶王。
【完全堕入邪道。】
晴明甩出几道符咒。
想要解决叶王,需要解决瘴气,而想解决瘴气,需要解决瘴气的源头,晴明看得出那些瘴气的本质是罪。
净化污秽是净化罪孽,晴明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与净化相反的是罪,如果通过因果,以罪恶启动神器,假设叶王想通过那个术毁灭京都,说明白色大蛇是京都的罪......
晴明下意识否决,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如果是罪,那么白色大蛇的行为就是果......由京都造成的果......会出现今天的惨象......是、是京都过去的因?!八壹中文網
非黑即白的晴明沉默了。
与晴明不一样,白镜知道更久远的事,知道几千年前的审判,知道八咫镜的职责,知道审判场的存在。
“晴明......”
“我明白,那个术绝不能成功!”直觉在预警。
即便如此,即便是京都的罪......晴明内心混乱外表冷静,一切都是混乱的,两种想法在他脑子里相互冲突,他必须做出选择,他必须选择。
晴明只觉得离奇,怎么可能会是京都的罪,越是想越是离奇,离奇到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只有一个办法——解怨,解开白色大蛇的怨念,超度它们,让它们往生,除了这个办法,其他任何行为都是在加害死去的亡灵。
打定主意,晴明给白镜递了个眼神,正当他们准备夺取黑镜时,变故突生,大量的热从天而降,高热瞬间熔化周围的建筑,亮光携带烟尘席卷了整个战场。
晴明摆出戒备的姿势,看到巨大的狐影出现在京都上方,他松了口气。
紧接着两道人影出现,耳熟的声音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叶王,可别小看了身为‘晴明’的我。”
晴明完全懂了,“黑晴明......还有玉藻前......”
没等他们说几句,叶王呵呵笑几声,话里话外尽是挑衅,用阴阳分离之术到处拱火。
先是被窥视想法,再是被拉踩,黑晴明脸色不悦,他给了白晴明一个眼神,“确实如此,晴明——当务之急是阻止叶王的术。”
晴明自然明白黑晴明的意思,拖下去对他们不利,需要主动出击,当务之急是叶王,他需要集结其他术师的力量夺取黑镜,破解叶王的术。
晴明走近术师们的结界,“避难的人怎么样?”
“很安全,我们安排了术师护送他们离开战场。”
“现在能不能进结界?”
一个术师抬起头,“不能进,还差一点点,再给我们点时间,马上就能成功。”
“晴明大人,那是援军?”
“我们都看到了,您......”
“不、那都不重要,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我们需要您的答案......”
晴明知道他们在问禁术和黑晴明,“我会守护京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京都,在此之前,你们有什么打算?留下来继续破解叶王的结界还是随我一同破解叶王的术?”
“难道说......难道说......您知道怎么破解麻仓叶王的术?!”
“不愧是晴明大人。”
“是啊是啊,晴明大人一定要成功啊!”
“晴明大人会救我们吧!会救我们的吧?!”
“晴明大人!平安京最杰出的大阴阳师,请告诉我们怎么做!”
看着信任他的术师,晴明说话了,“有两种方法能破解叶王的术,一是直接夺取术的媒介,二是进入结界超度白色大蛇。”
“我打算直接夺取媒介,结界内风险太大,除去虚假的八岐大蛇还需要与诅咒之王对战,但直接对上麻仓叶王也很危险。”
“术师们,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战争,无论是未来亦或现在,人世的安危都在我们肩上!”
后排的人群突然嘈杂起来,他们纷纷让出一条路,几乎所有术师都能认出他是谁。
源赖光身后跟着一群钢铁怪物,从他出现,关于他的议论就没停过。
“源赖光,是源氏家主源赖光!源氏最强最优秀的源氏阴阳师!”
“他后面跟着什么?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他到底做了什么?”
“好可怕,冰冷的质感,是武器吧,绝对是武器!好可怕好可怕......”
源赖光指挥跟着他的源氏阴阳师加入贺茂阴阳师一同破解结界,“晴明,结界内就交给我了。”
晴明深深看了源赖光一眼。
源赖光知道晴明在想什么。
对此,他的说辞是兵分两路。
“吾等之道是必死之道,在终局来临前,吾等必将竭尽全力守护人世,源氏鬼兵部听令——”
没等源赖光说完,一个上了年纪的术师驳回他的话,“源赖光大人、晴明大人,术师是为了守护,不如让我们先去探路,结界内战况不明,如果你们出现什么意外......”
晴明和源赖光沉默了。
源赖光郑重地看向说话的老术师,“你们若死亡,我会为你们杀更多邪祟,以此祭奠你们。”
“那老朽就先谢过源赖光大人。”老术师笑着说。
剩下的术师分为两路,一路与晴明共同准备禁术针对麻仓叶王,另一路跟着源赖光进入结界解决巫女大蛇和诅咒之王。
统计完人数,源赖光看向晴明,“别让我失望。”
晴明掐出一个诀,“我会维持幻术掩护你们,源赖光,后面就交给你了。”
结界上掠过一个阵法,五芒星一闪而过,晴明身后的术师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又在下一刻重新凝实,乍看之下看不出问题。
轰的一声巨响,黑晴明接住挡在他面前的玉藻前,倒在一堆瓦砾中,“晴明......晴明!你好了没有!?”
“我没事,不必为我担心。”玉藻前不想让黑晴明为他担心,声音柔和,冲黑晴明露出一个笑容。
黑晴明心里不是滋味,他难得发火了,“晴明!你还没说服他们?”
他以为晴明懂他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叶王,应该联合所有术师优先解决叶王,怎么到现在还在破译结界?
玉藻前微妙发现人的气息少了很多,他配合黑晴明的话,给晴明的行为打补丁,“既然如此不联合就清理,京都的阴阳师,难道你们仅仅只想依赖晴明?真是难看。”
叶王听到玉藻前和黑晴明的话,诧异地看向晴明,“原来你们是这个想法。”
玉藻前知道留下的术师多是幻影,他也知道晴明有自己的计划,“我来帮你们拖延时间!”
空中再次出现狐影,火焰的狂流从玉藻前手中倾泻而出,玉藻前刻意避开两个晴明,将叶王引向远方,他不知道叶王的灵视范围,他要做的是让叶王远离晴明。
看到叶王被引开,晴明整个人放松下来,瞒过去了,紧接着他发现问题。
灵视......
——叶王灵视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