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锦鲤剑狠狠斩在了长刀上。
李经逃到一半,惊诧回首,梁青山居然会救他?
然而梁青山并没有看他一眼,只盯着郑仲卿,神色冷凝,目光更冷,全身上下都仿佛是冰雪铸成,冷脆晶莹,寒气逼人。
“嘶……”
李经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真的认真起来,绝不可能半途停手,是他自作多情了,梁青山出剑,不是有心救他,而是说了不让郑仲卿出招,就一定不让郑仲卿出招。
疯魔十八刀,再疯再魔,也越不过山海之间最巍峨的那座青山。
这就是梁青山。
“若我是妖魔,你能奈我何?疯魔十八刀,任你疯上天,也斩不了我这拦路魔。”
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郑仲卿握住刀柄的双手上,梁青山微微笑了,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轻蔑。
李经本来想悄悄的溜走,远离是非,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道:“梁青山,你打的什么破比方,别拿自己跟妖魔比。”
也不嫌埋汰。
梁青山冷眼望来,带着几分快要凝成实质的杀气。
李经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半句,溜了。
“山人兄,剑下留情……”
刘昆话还没说完,郑仲卿暴喝一声:“你要他留的哪门子的情,疯魔十八刀,没有斩不了妖魔破不了的桎梏。”
“别乱来,山人兄是同袍,不是妖魔,郑仲卿,你清醒一点。”刘昆大惊。
“起手式,一刀两断,天下万物皆可斩尽杀绝!”
郑仲卿听若未闻,双目赤红,神态癫狂,雪亮的长刀上,迸射出犀利的刀芒,灿若骄阳,不能逼视。
围观修士纷纷扭头挡眼,唯恐被刀芒灼伤眼睛,耳中却听到剑鸣如龙,震空咆哮。
此时,剑光如虹,穿梭于刀芒之间,势如破竹,俨然贯日再现。
这是打出真火了啊,却不能围观,一时不着急死多少修士,甚至有些人冒着双目受伤的风险,也要睁眼去看。
但入目所及,却是紫气如云。
长老们终于看不下去,出手干预了。
“够了,同道切磋,不必生死相向。”雷长老的声音在紫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长老!”
刘昆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与众修同时行礼。
但是刀光未止,剑华未歇。
一个是疯劲上头不想停,一个是随势而变不能停。
长老们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尤其是那位紫袍长老,他是断天门的赤琉影,也是郑仲卿的护道人。
孩子不听话,没脸的当然就是长辈。
赤琉影立时伸手拔刀,横空一拦,同时高声断喝:“仲卿,住手!”
长刀架长刀,郑仲卿疯狂的攻击瞬间被遏制住。
梁青山趁机收剑后退,向长老们一抱剑礼:“失礼了,青山见过诸位长老。”
雷长老向他点点头:“无妨。”
李经远远瞧见了,连忙悄悄的又溜达回来,来到刘昆身边,低声庆幸:“还好还好。”
刘昆叹了口气,道:“好什么,今日没能疯过瘾,郑仲卿不会善罢干休,山人兄接下来只怕时刻都要面对他的挑衅。”
这种日子,他曾经过了好几个月,直到长老们都看不下去,把郑仲卿调到其他城头去驻防,才终于宣告终止。
李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对梁青山我比你了解,这家伙的剑道天赋强得令人发指,今日打得难解难分,不过是他有心借刀磨剑,下次郑仲卿再敢来撩他,就会知道什么叫‘青冥太远,青山很近’。”
离山越近,就越能感受到山势之巍峨。
梁青山的名气,最初来自不言上仙的金口玉言,但这几年来他名气不坠,反而越来越高扬,却是用掌中那柄剑硬生生打出来的。
能撑得住至高之誉,才是他最令人服气的地方。
刘昆愣了一会儿:“那就好。”
二人虽是低语,但在修行的人来说,却如耳边呢喃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旁人听了倒不觉得如何,大多也认为梁青山确实有如此实力,纵然有人不以为然,也不会当场说三道四,唯独郑仲卿万万听不得这样的话。
原本被赤琉影压制住疯劲,眼中赤红消褪不少,被刘昆“那就好”三个字一激,郑仲卿的双目瞬间赤色复涌,怒吼道:“刘昆,在你眼中,我就是不如他,是不是?”
当!
一声震响,赤琉影持刀连退数步,双手轻颤,一时间竟然无法卸去反震的力道,心中惊骇道:仲卿这小子瞬间爆发的力量越发的强横了,竟连老夫也不能瞬间化解,假以时日,越发要了不得。
郑仲卿一摆脱压制,长刀刀锋横扫,卷风如飓,铺天盖地向梁青山压下。
“不好!”
赤琉影脸色顿变,双手仍颤,救之不及,喝道:“梁青山,速退,这是疯魔十八刀的拔山势,不可硬抗。”
力可拔山气盖世,疯魔十八刀,唯有此招不可力抗。
梁青山冷着脸,没退。
李经的话,他也听到了,此时若退,岂不是要被这家伙看笑话。
“我这座青山,你拔不动!”
挽狂澜,扶天倾,卷残云,定风波,任尔气吞如虎,我自巍然不动。三尺剑锋,万法辟易,破-破-破!
一朵朵剑花爆开在半空中,仿佛绚烂的烟花,又似轻飘的柳絮,落在了长刀上。
噗噗噗噗噗……无数声低沉的闷响,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空中点点晶莹四散飞扬,似白云揉碎,仔细一看,却是雪亮的刀身,迸裂成片,叮当落满地。
郑仲卿的长刀,被锦鲤剑的剑气斩成了碎片。
“嘶……”
隐隐约约有抽气声,抽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
是刘昆捂住了刘仑的嘴,少年人沉不住气,直接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郑仲卿一动不动,赤红的双目茫然的看着只剩下刀柄的长刀,有些不敢置信。
“仲卿,输了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输不起的,回头好好练刀,再来打过。”赤琉影恐他发狂,立时高声安慰。
郑仲卿身体微微一震,终于回了神,甩手扔下刀柄,向梁青山一抱礼:“受教!”
梁青山收剑还礼:“承让。”
李经扯了扯刘昆的衣袖,附耳道:“我看他不疯啊。”
郑仲卿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掩面羞遁,反而大方认输,可谓是输阵不输人。
刘昆抽了抽嘴角,低声道:“那是你不了解他。”
那家伙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究体面的人。
郑仲卿又听到了,转过头来,看着刘昆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刘昆顿时心里一咯噔。
此时,梁青山已是又继续道:“毁了郑道友的长刀,是在下之过,日后定然寻一良铁,重铸利刃,赠予道友。”
郑仲卿笑出一口白牙:“不必,我别的不多,就是刀多。”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拍腰间,只见悬在腰带上的刀囊中,寒光一闪,又一柄长刀从中飞出,落在了他的掌中,随即反手从下而上就是一记反撩,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啊……小心!”李经惊呼。
梁青山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怎么也没有想到郑仲卿竟然是这样的人,但他被人挑衅过无数次,什么花招没见过,早就练出一身处变不惊,从容应对。
一记倒挂天门,他极其巧妙精准的避开了郑仲卿角度刁钻的一撩刀,旋即飞剑而回,利用锦鲤剑是软剑的特性,同样从极刁钻的角度,反手一击。
金戈长鸣,刀剑再度交锋,荡风震云,激起千重劲浪,横卷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