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谢兆的第一反应,是叫人。
可当急切要寻找二月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得到的回应,并不是能够马上出现的人,而是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阵阵发寒的声音。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了?”
她立时噤声,住口。
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在山洞里四下打量着。
此时的谢兆,面对的仍然是空荡荡的洞穴。
一个自己想要离开,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地方。
而更加让她不安的,还有那一直环绕在身旁的声音。
她看不见声音的主人,甚至脑子里连半点儿,关于那模样的猜想都没有。
但是她很清楚,那声音,看得见她。
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有种咄咄逼人的恐惧。
但是那声音所说的,却让谢兆不能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关于离开这件事情,她和二月,几乎是很难达成一致意见。
这也是当下最急切,困扰着谢兆的事情。
而所留给她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于是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即便到目前为止,谢兆对于这个身份不明的存在,还没有任何的一点了解。
那声音似乎一直,想让她自己想出点儿什么来。
但是她的脑子里,对此却是一片空白。
谢兆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有招惹过,不该惹的东西。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之后,就在她都以为,那声音是不是消失了的时候。
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像是从虚空里掉落出来,凭空出现在了山洞的地上。
她瞥了一眼掉下来的东西,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把刀。
是谢兆之前带进梦境里面的水果刀。
它最后就被二月,亲手钉在了树上木屋的墙上。
不,现在看来,那时候的人,并不是二月。
这声音的主人,嗓音里慵懒,而带着一丝笑意。
“我想你需要这个的,宝贝儿。”
当明确了这是两个不同的人时,两者之间的区别,似乎也就很容易察觉到。
或者是因为这声音,彻底摆脱了伪装,并不刻意模仿低沉的感觉。
听起来距离二月本来的样子,无疑也就更远了。
谢兆没有马上伸手,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你给我这把刀,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对付二月,还是提亲杀了我自己?”
她的话里,似乎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嘲弄。
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到自己的情况下,也只能是试着从这声音的内容里,试图了解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它有多难缠,谢兆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怎么,舍不得?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你不会还舍不得,你的二月吧?”
冷言冷语,夹枪带棒的。
每每出声,似乎故意想要让人不痛快似得。
谢兆能够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对于二月存在着的莫名敌意。
一并连带着她,都在被攻击的范围里。
谢兆:“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就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根本伤不了他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二月他就不是人。”
哪怕他是个人,谢兆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有持刀杀人的本领。
她试探着说道:“既然你和他有过节,还能自由出入这里,为什么不……”
“哈哈,”那声音突然笑了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再一开口,连带着整个山洞里,好像都阴风阵阵的。
“我没别的意思,哪怕我相信你的话,但也要确保是有用的吧。”
她说着走上前去,弯腰捡起了,地上掉落的那把弹簧刀。
要是没有见过二月腾云驾雾消失在眼前的样子,她或许还能够鼓起勇气,权当自己要对付的是一条蛇。
但是现在,一切显然不会这么容易。
一把水果刀的分量,此时握在手里,似乎都只是轻飘飘的了。
将她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那声音随后响起。
“在他的背脊,自脖颈与肩膀齐平的椎骨往下,数到七寸的位置,那里用手抚摸下去,会有鳞片状的突起,拨开一点儿,正好将刀刃插进去,再用力一挑……”
谢兆全程竖着耳朵,蹙着眉听完了以上的指导内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描述这些的声音,在每一个重音落点上,都情绪饱满,说得绘声绘色。
以至于连带着痛与血腥的画面,顿时都一并浮现在了脑海里。
本能地,谢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确实没有打从心里,要伤害二月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但……
“怎么,下不了手?”
谢兆:“你觉得以我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成功吗?”
这也是她发自内心的担忧。
即便真的要做,这一系列类似“屠龙”一般的操作,听起来却并没有多少胜算的样子。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杀鸡不成,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暴怒起来的二月,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有些不敢想象。
那声音,倒是对她很有信心的样子。
还不忘给谢兆加油打气。
“你可以的,只要你下定决定去做。”
在她短暂的纠结思考的时间里,耳边的声音也没停下来。
“让我提醒你一句,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至少比那个杂种强,反正他喜欢你啊,你就一边哄着,一边捅上一刀,很难吗?”
谢兆默默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回了句。
“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呵,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可怜。虽然我也不是不能再帮帮你,可是谁让你不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呢?”
答案?
是关于这人是谁吧。
一时半会儿的,谢兆的脑子都还是一团乱。
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灵光。
那声音又轻飘飘地说了句,“好了,你自己慢慢想吧,再会。”
“……等等!”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不迭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把手机,也给拿来啊?”
她分明叫住了那人。
可是在她说完了自己的请求之后,就只听到一声冷哼,凭空响起在空荡荡的山洞里。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一切安静下来,整个地方,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这下无论谢兆再说什么,是彻底没有了回音。
看来是真的走了。
握紧手里的小刀,小心藏起来,此时受困在方寸之地的自己,倒是格外羡慕这声音,能够来去自如的。
“所以,他到底是谁啊?”
一个大大的问题,盘桓在脑子里。
仔细想想,她和这声音有所交集的,也就三两天的时间。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对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假借二月的名义,和她干那些……
想到这儿,握刀的手,不由地更紧了些。
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被人这么占便宜。
等哪天知道了这是谁,一把刀插他脑门上!
等等,二月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想了想过去的这两天,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和二月两个,貌似是交替出现的。
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前几分钟还躺在她床上的人,转头就不见了,然后才是二月出现在卧室。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对于二月的行动,有某种好像预判的能力。
“这是巧合吗?”
谢兆后退两步,坐到了吊床上。
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着的,除了这人是谁,再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人给出的方法,又是否值得相信。
这直接关系到了,自己是不是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生存还是死亡,这果然是一个天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