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身上，有种僵硬麻木的痛感。
然后才发现是怀抱着自己的人，一直紧抓着她不放，以至于整个人血脉都不通畅了。
二月的身上，肌肉都在一颤一颤的，像是爆发边缘囤积力量似得。
有种很强的，压迫性和侵略感。
先于他醒来这件事情，从来没有让谢兆，这么不安过。
天刚蒙蒙亮，初秋的早晨，天气隐隐泛着寒意。
本就不够温暖的身体，这会儿只会让人觉得更冷了些。
她下意识地将被子裹紧了一点儿，然后试图叫醒二月。
她不敢确定，此刻的梦里，在她被二月先一步带离开之后，还会不会发生什么。
好在没过多久，二月终于也醒了过来。
直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底的红色还在蔓延。
“没事儿吧？”她下意识问道。
看着二月沉默不语的样子，一时间也只觉得无奈。
对于谢兆来说，一切本来就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对于二月，也是如此。
而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的身份。
曾经被二月吃进肚子里的蛇蛋。
要是早知道，事情有一天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当时她说什么，也要好好保管那剩下的一颗蛋。
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但是这世界上，好像偏偏没有如果这件事情。
发生了的，也并不能够被改变。
即便是像二月这样的存在，似乎也只能接受一些，不得不去接受的事情。
二月：“对不起，是我的错。”
安静了片刻之后，默默垂着头的人，小声说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恼怒之下拳头锤击床面的动作。
谢兆吓了一跳，赶忙制止。
不为别的，这床可是房东的，这要是弄坏了，等到时候退租，还得赔一个。
“别把床弄坏了，不然我们可就没地方睡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也是希望二月能够从剑拔弩张的状态里，变得好转一些。
虽然……
可能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两个人之间，再次陷入了一种无意义的沉默里。
这一晚上，无异于是做了一场噩梦。
谢兆无奈叹了口气，准备收拾起床了。
然后才掀开被子，就被从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抱进了一个胸膛里。
二月低声说道：“我不想放开你，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
谢兆心里默默想着。
在知道那个声音并不是二月之后，她想过怎么办。
在弄清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同样还是要想这个问题。
可是当二月这么问她的时候，谢兆又突然觉得，可能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和纠结。
因为你好像也很难想出，其他的答案来。
关于二月所说的，永远在一起这件事情，她的纠结早就在他不止一次说喜欢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很多遍。
那个时候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否定的。
因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还不都是人。
但是从那时候再到现在，显然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以至于本来的念头，有了动摇和改变。
至少在山洞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谢兆并不只是敷衍。
她是有想过，之后如果一直生活在一起，将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像眼前这样吧。
一起生活，一起醒来。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情况的话……
谢兆扳开了露在身上的手臂，转身面向二月的位置，重新坐好。
“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以后都还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面对这个实打实摆在眼前的问题，没有谁能做到不纠结。
安静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你的这个弟弟，可能我们需要些时间，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或者，更需要心平气和地，也和他再聊一聊。”
对于才刚经历过一次爆发性的冲突，那个所谓的弟弟本身，是一听到就让人平静不下来的存在。
二月脸上的神情，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说明这有多不容易。
她只能是静静地，等着听听看，二月还能说什么。
然后只等来一句，咬牙切齿的，“我弄死他。”
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怎么评价这样的想法。
好不好的先不说，就是能不能实现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想来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那么容易操作，可能二月就不会是眼前这样的神情了吧。
“好好的一颗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谢兆忍不住感慨道。
此时二月心里的懊恼情绪，显然不会比她少。
那两只胳膊往前一伸，一下子就又将她给揽了过去。
都不用使太多的力，就已经让人挣脱不开了。
她试着拍了拍二月的后背，偏偏对方还是一副，不愿意撒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贴着脖颈处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谁让他碰你。”
“……我以为那是你。”
她默默说了句，省去了一些强迫性的细节。
这会儿，也就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对于那颗被吃掉了的蛋，正如那声音说的那样，已经是死过了的，还能追究什么呢？
二月突然放开了她，就那么定定看过来。
眼睛里亮晶晶的，一下子好像在发光。
“你，愿意和我……”
谢兆好像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看着那脸上的沮丧阴霾和愤怒，慢慢都退潮一般在眼前消失的时候，她突然既无奈，又有点儿想笑。
这样的二月，看起来比暴跳如雷的时候，看着还有点儿可爱。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企图敷衍过这样的提问，只是还不等翻身下床，就被一个劲儿给拉了回来。
等后背挨上了床，重新躺回了枕头里，这场一开始还有点儿玩笑似得打闹，一下子就彻底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起来。
二月胳膊撑起在她身上，大半个身体压着她。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眼神里的期待和爱意，几乎一点不落地，都传递到了谢兆的眼里。
“你愿意吗？”
开合的嘴唇间，话音都轻柔了起来。
谢兆的脑子里，一时间空荡荡的，心里绷紧了许久的一根弦儿，突然像是被松开了一样。
她仰起头来，吻了吻他。
算了，跟随自己的感觉走吧。
心里的一个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