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不是东西,让你讨价还价的。”
谢兆有些无语,她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可能对方也不会真的听进去,但是有的话,她显然还是要说的。
能打消那些不靠谱的想法,当然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的话……
她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是用来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可能还有些残忍,但是却也是事实。
“如果我当时没有被一口吃掉,是和二月一起,好好地长大了,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三个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了呢?”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谢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得不回过头来,去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路走来,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想到当初,即便是只有一个二月的时候,很多情况下,就已经足够让人焦头烂额的了。
虽然也不乏轻松温馨的场面,但是生活中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相比起美好的时光,那些日子反而是更容易被人记住的。
而当时她也还是头一次,照料从蛋壳里爬出来的蛇,作为一个本就对于这一物种了解并不多,没有太多经验的人来说,整个过程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也多亏了二月本身的生命力,比较顽强。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种族天赋,所以才摆脱了被可能被养死的命运,还一路上茁壮成长了起来。
如果要是再多一个的话……
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光是想想,就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显然在照顾独生子和双胞胎这两个选项里,后者无疑是更加有难度的。
那声音适时响起,似乎能读懂,她脸上的神情似的。
“所以,你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我还活着,能够长大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对吗?”
这样的话,谢兆显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对眼前情势的判断来说,再让这位本就心怀不满的人,生出更多的仇恨来,就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好听的话不管有没有实质的作用,总还能稍稍温暖人心吧。
而且从她以往,和二月的相处经验上来看,正面冲突往往解决不了问题。
将人的道理强加在他们身上,很多时候也是行不通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个意外的话,你也会像二月一样,我也会尽可能照顾你长大的,但是……”
但是不幸已经发生了,谁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又总不能让一切,就一直停留在,眼前这样的冲突阶段吧。
那个声音,却仍然在坚持着什么。
“但事实是,我就是可有可无的,你们都只会想让我消失,这样你们就能够好好地生活了,对不对?”
谢兆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她没有办法,能反驳这样的话。
此时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那一瞬间,当时亲眼看到那颗蛋,被吃进二月肚子里时候的慌乱,和歉疚的心情,仿佛再次浮出了水面。
只不过这种情绪,也终将会过去的,而不是永远那么鲜活。
就像几乎没有想起过,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的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声音,再次出现的关系,可能一个生命的存在,就会彻底被消磨在了记忆里。
谢兆想,自己和二月的生活里,恐怕都没有任何的痕迹。
事情的发展,有时候就是这样。
在某一刻,就会让人猝不及防,将未来扭转至于,以前都不同的方向。
就像她原本也没有想过,二月会长久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
而不是到了某个年纪,就像是终于要送孩子离开的家长一样,让他远去,从此自己过回原本,似乎也更寻常的生活。
“我连称呼都没有,你愿意给我起个名字,就像你会叫二月那样吗?”那声音问道。
“你……”谢兆想说什么。
一时间好像又哽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来,心情顿时也变得格外复杂。
一个名字,一个称呼而已,好像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
但是她却好像并不能,马上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来。
总觉得那好像,又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又会多了些其他的,难以言说的牵挂和意义在里头。
而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如今所面临的,莫大的问题了。
而问题注定是要被解决的,而不是……
像这样一直保留下去才对。
或许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可是无论是想到他还是二月,俨然都是不可能的存在。
而谢兆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非同寻常了。
再有什么其他的变故发生,恐怕真是生命,都难以承受的分量。
她的无法回应,在对方看来,无疑是一种残忍。
但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并不敷衍的真诚了。
那声音又说道:“你对他真好。”
声音倒是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不过话中的他指的是谁,倒是不言而喻了。
二月有名字,有关爱,有他没有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二月还是害了他的人。
这一切想来,不可为不残忍。
每当想到这里,谢兆心里,好像就格外清醒起来。
那就是这对原本该是最亲密的兄弟关系的存在,已经是彻底地水火不相容。
而此时的自己,俨然是夹在中间的位置上。
心里再怎么纠结也好,却也只能是眼看着,可能又一个悲剧在眼前发生。
就好像当初没有盖严实的,装着一颗蛇蛋的保鲜盒一样。
不同的是,当时她是疏忽,如今却是无能为力。
“如果……”她想了想没有发生意外的那种可能性,不由地说了句,“我也会好好对你的,只是很抱歉,我们都改变不了过去了。”
那声音轻笑了笑。
一瞬间,谢兆觉得有什么,拂过耳边似得,不由地一怔。
“我知道,所以我要的是以后,既然你能答应和他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行呢?”
问题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某个让人头痛的节点。
于是她只能是,更加无语。
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当时和二月在同一问题上的争论。
关于在一起,和所谓喜欢的,这件事情。
“我和二月……”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感情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对你并不熟悉。”
谢兆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真诚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因为一句话,又变得糟糕起来。
“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树屋里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