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日子,势必不会过得那么平静。作为其中的那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她所感觉到的,是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去形容的复杂。
一条还在成长状态中的小蛇,另一个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本质上是连个人都算不上的存在,而她处在这其中,在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彼此之间,存在的意义可以说是非凡的。
对于这一点,谢兆自己也觉得深深无奈,因为很显然,眼前这样的尴尬状况不止是一时的,甚至还会长久的存在下去,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至少从她的视角看去,是怎么都看不到头的。
本来她作为一个人类,不管是未来的人生也好,还是能够设想到的生活也罢,可以说都是有限的,本来这算补上是件多好的事情,但至少本应该如此,似乎也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然而现在,一切对于她而言,同时也是陌生的,因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生活可能会突然变成了什么样子,至少和过去是不一样的,生老病死这听起来无比沉重,又让人不得不去正视的事情,一下子仿佛是被从生命里凭空抽走了。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件让人能够轻易接受,并习以为常的事情,于是思考和懒散本身,似乎成了人生的常态。
谢兆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自己该不会以后都过这样的生活了吧,现在可能还好,毕竟一切发生的时间都还不长,自己熟悉的一切也都还没有彻底被改变,几乎都是自己熟悉中的样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就会不同了,而到时候的自己,可能还是停步在原地,那该是一件只要想想,都觉得很无力的事情,而到了那时候,自己身边有的,也就是这两个人了。
二月还是那个二月,至于这条蛇……
他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条蛇的存在,显然是一天一个样子,并不能够按照正常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生物去界定,所以连她自己都很好奇,明天看到的这条蛇,会不会又是新的模样,万一变成了个人呢?
就像二月当初那样,或者干脆只是又长大了一圈,从一条刚出壳的小蛇,长成一条大蛇,然后……
家里多了一条蛇的日常,仿佛就连整个家,都变得拥挤了不少,相比起二月小时候还没有长成个人的那会儿,当前的这条蛇看起来,似乎是更有人性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具体形容这种感受,但是你能够很明显地在日常相处中,察觉到这种不同寻常之处的存在。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二月能看在眼里的,于是乎本来就有的讨厌,也日积月累的,变成了不待见的日常生活,是任谁都没有办法解开的死结一样。
而作为那个症结所在的谢兆本人,似乎除了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然后默默过着自己的生活,仿佛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可言了。
那条蛇倒是一如既往地想要缠着她,这是不论它涨到了多大,都不会改变的一件事情。
不过相比起还是能挂在身上,躲藏着进到衣服里面的小蛇,长大了之后,也自然而然体积变大,重量不轻的一条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虽然这整个成长的过程,看起来似乎是一日千里一样,是那种相比起肉眼可见,都还要离谱的情况了吧。
有时候一觉睡醒,明明梦里都还好好的,但是等到睁开眼睛,一觉醒来之后,就会突然发现,这条蛇已经又成长了不少,变粗了,也变长了。
身上那粉嫩嫩的感觉,倒是还和破壳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看起来格外的显然,尤其是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的时候。
和黑色的二月相比,一条粉嫩嫩的蛇在地板上蠕动的整个过程,很容易就将一点儿脏污都映衬的格外显眼,而且在白天爬过了地板的时间过去之后,这条蛇也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睡到床上的可能性。
一开始的时候,显然是有些困难的,毕竟这张卧室的床上,已经有了她和二月两个人了,无论怎么看,二月也不像是会欢迎,再有什么东西加入其中了。
哪怕是卜离,一只兔子形状的动物,都会被排除在进入卧室的可能性里,何况是他本就讨厌的呢?
谢兆自己,当然也不会闲来给自己找事,非要再往床上赛一个东西,尽管是那条蛇看起来很期望着,但却会被关在门外看起来还是多少有些可怜的,但是视而不见久了,也就能习惯的。
反正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且这些其实都不需要他自己去做什么,因为二月是会在她做出任何的回应之前,就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才会是那个直接关上门的人。
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会只局限在眼下的情况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自然而然会有变化。
首先,就是短暂的秋天,不得不随着时节的更替,自然过渡到下一个季节里,对于谢兆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更别说每天晚上的梦境里,四季树那里就有一步一景,哪怕是一夜看遍四季,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现实和梦里,显然也不是那么一致的,梦里再如何,只要醒来了,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世界里所存在的一系列的问题。
首先,就是温度。谢兆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实打实的冷。
哪怕是才刚刚步入冬天,一切看起来都还没到很冷的时候,但是对于此时的谢兆来说,自己所能感觉到的寒意,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更明显了。
她差点儿都要忘了,自己目前的体温,都不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了,所以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去多留意。
与此同时还有更要命的一点,那就是除了自己以外,还会被动达成影响的那一条蛇。
因为天气变冷,一直被赶到客厅沙发上睡觉的长蛇,先一步表现出了瑟瑟发抖的样子,没多久,一个喷嚏下来,谢兆就觉得自己好像更冷了。
“你不是说我不会生病了吗?”想不明白的谢兆,看着二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