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简单一句话，直接把李耀发骂了个狗血淋头。
“哇！”场下一片哗然。
李耀发上一秒还笑嘻嘻等着看笑话，下一秒就一股气血从胸口涌上来差点脑溢血，“你……你胡说什么！”
沈岳山冷笑，“哦？我胡说？是你以前天天变着法子找我老婆去办公室谈话吧？是你每天都到她工位转悠想对她毛手毛脚吧？是你逼着她今晚一定要来这破晚会吧？老色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偷偷尾随她下班！刘小乐，我说的是不是！”
边角的饭桌上刘小乐冒出一个头，大喊一声：“是！”然后又把头缩回去。
这些事都是小乐偷偷告诉沈岳山的。
“你……”李耀发都被气吐了，“你血口喷人！”
“喷你妈呢！”要不是台下人多看着，沈岳山早他妈一拳挥过去了，“为老不尊，色迷心窍，五十多岁了还占着个车间主任的位置作威作福，拿那百八十块的工资牛逼个什么劲儿啊，你什么货色台下员工心里没底吗，脸都丢成这样了还有脸站在这，我要是你早从主席台跳下去死了算了。”
“你！”李耀发被喷得气急攻心，捂着胸口就瘫倒在地，两个坐得靠前的工人忙上去扶，直挺挺地将他扛了下来。
“快，送医院！”
台下众人愕然，哪见过这阵仗啊，拿起话筒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硬生生把一个人给喷倒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郝姐，大声说道：“沈老板骂人真有本事，比你吹牛皮的本领还要牛上几分，那你不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日赚千元的？”
这婆娘还真是碍事，非缠着自己不让脱身。
“行，你要听，那我告诉你。”沈岳山不介意再多说一段，“改革开放你们懂吧？现在大方向要招商引资，提升企业竞争力，免得养着你们这帮领导侵吞资产玩弄权力一天天的磨洋工。今年开始下岗潮就要来了，像郝姐你这种拿着鸡毛的小领导铁定是保不住的，到时也正好和你那桌的下岗工友聊聊是非八卦！”
郝姐放声大笑，“你说什么？我们会下岗？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小心成笑丧。”沈岳山没理他，而是在点醒下面的工人，“当下企业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竞争，各家领导都领着级别工资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等着调动。那怎么成啊？所以国家一定会动刀子，解放你们的生产力。那要怎么解放？很简单嘛，多来几家类似的企业，自负盈亏，能赚钱的留下，不能赚钱的淘汰，所以你们的这份工作很快就不再会是铁饭碗！”
众人本来以为是只猴子要上台表演，等着看笑话，却没想寥寥几句，却让整个现场都陷入深思。工人们只是觉得有道理，但又不太相信后续政策走向会是这样，摇摆不定。
孙经理则觉得对方说的全是屁话，全都是拿来唬人的，于是站起身，整了下西装，在台下问道：“那沈老板，照你这么说，全国这样的企业不都得死翘翘了？”
大堂正门，已经有个身影站着了。
“孙经理，这都想不明白，所以说你才过四十仕途就要到头了。像你这种陈旧迂腐的企业被淘汰，会有更多先进创新的企业涌出来嘛！要有更前沿的技术，更激发生产力的管理体制，在企业的相互比较进步中市场经济就会运行得更加良好，像你带的这种年年赚不到几毛钱的企业就会倒闭。”
一众人都听不懂了，还有更前沿的技术？还有更好的管理体系？现在用的就已经是最好的技术，最好的体系了啊！
在这个信息相对闭塞的年代，多少企业都是这样坐井观天，闭门造车。
刘小曼坐在下面，看着他替自己把李耀发骂得气晕，出了一口恶气，接着又把郝姐夫妻说得无话可说，已是愣住：他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的啊！
孙经理已经被绕得云里雾里了，听都听不懂，还怎么反驳。只好扯开话题说道：“沈老板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一定很有本事，做大买卖的吧？不跟大伙儿说说？”
郝姐意识到这是个好问题，也跟着嚷嚷，“沈老板你吹得这么厉害，干的买卖没有过亿也有上千万吧？为什么穿着件破洞的夹克呢？”
“孙经理，这你又说错了。难道我还得自己先会制冷才能评价冰箱好不好用？难道我还得先死一次才能给你们烧纸？不用的嘛！“
孙经理脸露怒色，“说到底，那你不还是个无业游民么？你说的要是对的，早他妈的发财了，还用得着来这里跟老婆蹭饭吃？”
厨房正在把菜端上来，大堂门口那身影也走了进来。
两旁的工人纷纷起立，“苗总好！”
苗总全名叫苗骏飞，是纺织厂的一把手，他摆摆手让众人坐下，径直走向主席台。
孙经理和郝姐两人忙解释，“不好意思苗总，他就是个工人家属，过来吃顿饭的。”
“您上来讲话，我们现在就赶他下去。”
郝姐说完，就一手把沈岳山手中的话筒抢了过去。
正当众人以为苗总要为这凌乱的会场纪律大发雷霆之时，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主动伸出右手，握住沈岳山的手道：“沈老板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我厂工作？按你的才能，起码值得一个生产部的经理！”
哈？
不明所以的众人一脸懵逼，生产部经理那是除两位老总外最有实权的领导了！
苗总早就收到了下岗潮的消息，眼前这男人说的一字一句，可都和上面预定的政策完全吻合。这人要么是和上层关系密切的角色，要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孙经理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苗总，不是，我说了他就是一个工人家属啊！无业游民！饭都吃不饱那种！”
苗总压根没搭理孙经理，上主席台简单讲了几句开年的祝福语，就招呼大家动筷。
接着问到沈岳山：“沈老板，你坐哪桌？方便转到主席台上这桌来么？或者我去你那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