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日报属于早报，清晨六点多，街边不少书摊小卖铺就已经摆上了，那篇关于中成药洗发水的文章路过就能看见。最重要的是，人们好听这口，特别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一直都觉得肥皂洗发水这种东西有毒性，这报纸上一登，顿觉自己的想法受到验证。
“我就说嘛，这些东西里面都是防腐剂，伤头皮！”
“这个草本精华的就不一样，是自然生长的东西。”
这番话传到雷飞叶耳里时，他则是一脸懵。
“啥玩意？化工原料有毒，所以我飞叶的洗发水不行，他超柔的洗发水就行？”
赵鑫把报纸拿出来，“这大学教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扯淡吗？他超柔的洗发水里就全部是何首乌？一年化学用品都没有？那怎么气泡，怎么会有香味，怎么增稠？”
赵鑫一个劲点头，“雷总您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但买报纸的那些人不买账啊，他们不懂这些……”
一篇文章下来，直打痛点，飞叶日化的洗发水愣是被超柔的黑芝麻反超了。一问消费者，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超柔的这款啊，有草本精华！
这一天，黑芝麻洗发水的销量噌噌噌往上涨，到傍晚的时候，一天的成交数据下来，完完全全压了飞叶洗发水一个头。
李国正也在看着这事，觉得有趣，“千奇百怪各种乱七八糟的招数都有，这人是有点有趣。飞叶日化要打价格战，他就是不打，各种方法拖着来，有些商业头脑啊！”
雷飞叶哪能站着挨打，第二天就开会，筹集换包装，“他们搞个黑芝麻的，我们也搞个类似的，我看了下，艾草这个名头不错。三天能不能出货？”
生产部的人在叫：“雷总，你这刚换款就要三天下货，哪里来得及啊！”
包装的也在喊：“印刷都来不及呀，我们包装方案也没开始设计，厂家也没联系，三天真的不行。”
市场部也同样头疼，“我们还有一堆旧款的堆在仓库里呢，怎么换款啊！”
七嘴八舌开了一下午会，最终得出来一个多方妥协的结果：飞叶艾草洗发水，五天之后发布。
一散会，雷飞叶就抓住赵鑫在骂，“超柔那边的产品系列你怎么一点都不清楚？一问三不知，都打到家门口了才发现！”
赵鑫也觉得冤枉啊，“他这一直都在做何首乌的，还卖得这么贵，谁也没想到后面转款、降价、报纸宣传一套组合拳打了过来啊！雷总，他这是早就有准备的！”
雷飞叶也知道是沈岳山耍了些小伎俩，顿了顿，“没事，也就让他喘息几天，我们底子厚着，我能拿出一百万来和他玩！钱的问题他怎么也绕不过去，没钱，我干耗都能耗死他！”
沈岳山也知道自己没钱，所以走了何哲的关系，联系上李国正。
上次在南城酒家见过一面，沈岳山确定，这李国正起码对自己没有敌意。
“李局长，方便出来吃个饭？”
李国正接到电话是也笑了，这人竟然求到自己身上，看来是真没啥老底了，就连这一面之缘的关系都要利用上。
饭局还是在南城酒家，时间就在今晚。
沈岳山在办公室里算着账，今天终于算回了一点血。
陈峰叹着气，“山哥，我收到消息，飞叶那边在做一款艾草的洗发水。估计三五天就能上市。”
这让沈岳山有点意外，“没想到这雷飞叶反应速度还挺快。”
“是啊，”陈峰担心地说道，“那我们就挣这三五天的钱，回头又要和他打价格战了。”
至于超柔日化究竟还能动用多少资金，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价格战一旦打起来，撑不过半个月。
沈岳山拉上陈峰，“这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去借嘛，走，去和工商局的吃饭！”
“那姓李的愿意借给我们么？山哥你和他又不熟。”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先去试试。”
沈岳山和陈峰两人骑上摩托车，裹上外套，直往南城酒家而去。
李国正是和何哲一起来的，两人虽说级别、部门都有差，但好歹都是体制内的，相对好说话。
两人到的时候沈岳山已经到了，站起身，握手道：“李局长，辛苦你赏脸来这一趟了。”
李国正很是坦率，“行了，别搞这一套了。”他抬头看了眼在场的几个人，“这些都是沈总你认识的人吧，有话敞开讲，没必要说客套话。”
“李局长果然豪爽！”沈岳山引两人落座，斟上一杯茶，开门见山说道：“我想借钱！”
“不借。”
“……”
“……”
何哲和陈峰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这是闹的哪出？这沈岳山借钱也说得太直接了吧，这李国正拒绝得也太随意了吧！
李国正笑眯眯底看着沈岳山，想看看他反应。
“不借也行，肚子饿了也是要吃饭的，就当是认识个朋友。”沈岳山表现得很坦荡，似乎并不在意。
李国正笑了，“沈老板，你是真的这么有气魄，还只是装得这么淡定？”
“方法有的是，借钱只是我认为最方便的一种，李局长不借那也无妨。”
李国正的兴趣是越来越浓厚了，他很好奇这场商战最后的结果，究竟是这沈岳山还有什么奇招未出，抑或他只是在充胖子，“没钱了，沈总你怎么办？”
“李局长不相信我有个在国外大把钱的爹？”
“噗呲，”李国正忍不住笑了，“行了，你的这套就别在我面前搬出来了。沈岳山，南港县白沙村人，在今年之前都是无业，偶尔帮人打打散工，年前突然开始搞小作坊，赚了一笔，现在过来开厂，我说得对不对？”
李国正早就找人查过他的底了。
沈岳山倒也舒坦，没必要在他面前装海归精英知识分子那一套，“李局长，你知道我要来找你借钱，为什么还愿意出来吃这顿饭？”
“我就是单纯好奇，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