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反映是很迅速的,经销商们在头两天尝到甜头之后,一大早就自发地过来排队拉货。哪款好卖,哪款利润空间大,经销商们都不是傻子,明白得很,都会追求利益最大化。
超柔日化的产品在席卷南城日化市场三天之后,沈岳山又有了下一步动作。
“牙膏,面霜,洗衣粉,沐浴露,这些都存够货了吧?”沈岳山问道。
生产部黎迅点头,“都有了,也都可以出,但货不是很多。”
“放心吧,暂时卖不出去太多的。我要的就是每家超市里都有我们的产品,最低要求是种类足够摆满一个货架。”
“明白,这点没问题。”黎迅保证到。
“那继续上货!”
雷飞叶已经是愁得三天没怎么吃下饭,明明肚子饿,但就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自己已经继续降价了,这种恶性竞争一旦开始,烧钱的速度是远超以往。现在两家企业的中草药款洗发水已经降到了三块八,这价格都低到快赶得上以前小作坊拿原料勾兑那时候了。
而且最令雷飞叶头疼的是,即使自己价格降下去了,销量还是上不来!
他不知道的是,要论年纪,沈岳山虽然小一些,但要论商场资历,沈岳山则老道得多。
品牌定位明确了,再安排生产线,高中低档的利润都能吃到一口,这就是沈岳山前期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去搞营销的原因。
而且更令人意外的是,在受到高额利润的刺激下,南城各大超市今天都新进了一小车货,上面全是超柔的产品!
陈峰起初还担心沈岳山会不会操之过急,但事实证明,这也是一步品牌营销的好棋。
消费者进超市里转一圈,洗发水那货架上最显眼的是超柔的产品,沐浴露货架上也是,牙膏那货架也是,进去走一转,顿时就感觉自己被洗脑了一样,走到哪都能看到“超柔”两个大字。
“这不就是最近老上新闻那个吗?”
“好不好用啊?”
“你看它又是赞助那啥奥运会又是买房的,起码是个大牌子吧!”
“那买一个试试吧!”
李国正起初也不信沈岳山有这能耐,还赞助奥运会?连买个广告牌他都没资格。
但这东西越传越神乎,传得他都快相信了,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给沈岳山去了个电话。
“沈岳山!”
“诶,李局啊。”沈岳山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你真赞助了奥运会?”李国正想不通,赞助奥运会这种几百万起步的项目,沈岳山哪来的钱去投。
“我没赞助啊!”沈岳山回答得很干脆,“你看新闻不够认真,我说的那是‘有意向赞助’,过几天我就没这个意向了。”
“噗!”李国正喝着茶被呛了一口,“你这是玩文字游戏啊?”
“我反正是这么说的,看电视的人怎么理解那我管不了。”
“真不要脸……”李国正笑着骂,“糖厂的事怎样了?”
“哪那么快啊!我现在每天还亏着钱呢!”
“我先给你放个消息,”李国正正色道:“上面已经决定要拿糖厂开刀了,把糖厂转为民营企业。”
“我说怎么难怪最近不见肖民中过来晃悠呢!”
“但没人敢接,”李国正补充着:“因为他正私底下带着工人罢工!”
“行,我知道了。”
沈岳山挂着电话,看着窗外马路边一辆一辆货车从超柔日化发出去,呢喃道:“雷飞叶,快投了吧,我后面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叮铃铃!”办公室里突然电话响起。
“你好,哪位?”
“沈岳山啊。”话筒里面那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憔悴,“我,雷飞叶。”
“雷总,不看好你的市场,这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没必要烧下去了吧,我看你这出货量,现在每天也亏得不少。”雷飞叶是过来求和了。
“那雷总你就不用费心了,反正你每天想亏都亏不出去!”
雷飞叶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你做中草药市场,我做回以前的老路子,高端款的蛋糕你吃了,平价款和中端市场留给我。”
沈岳山听到这都笑了,“还有脸过来挑蛋糕?”
“年轻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雷飞叶的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他已经服软了。
“哼,”沈岳山冷哼一声,“当初我在白沙村卖洗发水的时候你怎么搞我的?你有收过手吗?我还记得你连夜找人把我的地盘都给砸了!超柔这个厂子刚开张的时候你是怎么搞我的你还记得吗?挖我的人,造谣我发不出工资,压得我一天就卖那一百瓶货!你现在叫我收手?你有脸过来叫我收手?!”
电话那头愣住,半晌没人说话,过了几秒,雷飞叶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知道,已经没得谈了。
两边的价格战还在烧着,只是半个月,沈岳山已经烧了四十多万,雷飞叶也烧了三十万。
五月底,是发工资的日子。
赵鑫拿着账本敲开雷飞叶的办公室,“雷总,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发工资了。”
“账上还剩多少?”雷飞叶揉着眼睛问道。
“十二万……按我们厂子的体量,明天发完工资,就剩四万多了,然后原料和包装那边,我们已经拖了两个月没结账了……”
“先不着急。”雷飞叶说道,“过一阵子再看。”
“是……”
雷飞叶站起身,穿上外套,看着楼下一个月前络绎不绝的货车现在已经没有了。
“雷总要去哪?”
“我去银行那边看看。”
赵鑫看着雷飞叶下了楼,第一次看见老板如此落魄的背影,一声叹息,“姓沈的路子是真的野,乱拳打死老师傅。”
雷飞叶在几家银行里转了一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飞叶日化形势不妙,这笔钱谁也不敢借,而且更重要的是,谁都不知道沈岳山的底是多少,要是借出去了,还是烧不过,那这么大笔贷款窟窿还不上,谁来担这个责?
雷飞叶站在街上,五月的阳光在他眼里只有黯淡。
叹了口气,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四个字:“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