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城已经有点热了。
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潮气,阳光少见,偶有细雨,衣服总是晾不干。
就在一周前,汉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陈峰与当地的招商引资领导见了面,对方对于超柔愿意入驻表现得甚是欢迎,各方面的准备也已经就位。
南巡才过去不到一年,有下海投资念头的人很多,但真正敢干的很少,绝大部分都是观望。
沈岳山知道历史的进程,坚定不移地走在前列,他就是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沈总,”周晓南走了进来,“广告公司那边,郝经理来电话了,说成片已经出来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今天吧,我待会儿挑个时间过去。”
“沈总,”周晓南站在门口没走,反而悄悄地溜了进来,“听说我们的广告要上蝴蝶台了?还是蝴蝶一台!”
“谁和你说的?”沈岳山反问。
“刚刚郝经理那边说的,他说‘给蝴蝶一台的广告做好了’,真的吗沈总?”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是的话我过年就可以回家说了呀!”周晓南很是认真地说道:“过年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问我在哪上班,我说超柔,他们说听都没听过,以为是在哪家小作坊呢。”
“就这点事还要和家里人计较啊?”
“那可不是小事。我们公司把广告打上蝴蝶一台了,那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上班的是个大公司!”
“这就是集体荣誉感啊。”沈岳山琢磨着,于是抬头说道:“对,我们的广告要上蝴蝶1台了。”
“啊啊啊!”周晓南的小短腿在使劲儿蹦,“那明星请了谁?是四大天王吗?还是小虎队?我最喜欢郭富城了,跳舞好帅……”
“你快出去忙活儿吧。”沈岳山把她赶了出去,跑这犯花痴来了,看来这追星文化在90年代就已经相当流行了啊。
周晓南走出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屋外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眼神盯着周晓南。
“小南,是吗?”
“我们要上蝴蝶台了?”
“还是蝴蝶1台?”
周晓南眼珠子转了一圈,才重重地点一下头,“对!”
“哇!”
“我们要上蝴蝶台了!”
“是公司上又不是你上。”
“那不也是一个样,公司是我家。”
“下班的时候就你走得最早!”
沈岳山听着屋外一群人热热闹闹,也觉得好笑。
这群年轻人对自己公司还是很认可的嘛!
“李总,”沈岳山给沪市打了个电话,“不是有一个厂房是旧改新的吗?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可以生产了吧?”
“快了快了。”李金亿说道:“沈总你这时间掐得真准啊,下个礼拜就可以进生产线。”
“我找个人过去,一路跟着我过来专搞生产的,生产线调试,人员要求,工艺重难点这些他都很在行,可以让他过去指导一下。”
“成。”
顿了顿,沈岳山又说起要多调一个人,“李总啊,说件事,你别介意。”
“最怕婆婆妈妈了,你只管说。”
“我想安排个财务的人过去管账。”
“你是不信任我啊。”李金亿笑着说道:“怕我吞你钱?”
“诶诶诶,这话说的可就不好听了。总部给分部安排财务人员这是通行做法,李总你别想多啊。”
“行了行了,你就派过来吧。”
两人都是久经商场的人了,对于其中的门门道道也是心知肚明。
在商言商,说到底也只是商业合作关系,照规矩办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大的保护。
于是沈岳山给南城去了个电话,将黎迅和总厂的财务安排过去。
黎迅是过去指导的,财务是调任的。
“按这个势头,很快沪市这边就要有产能了啊。”
再看宝洁,现在才在浙省刚刚起步,相较之下超柔已经获得了明显的先发优势。
徐敏最近有点休息不好。
他本来以为在洗护用品这片蓝海市场,在国内没有竞争对手。预想的扩张方式是依次打入每个省会,再通过省会将产品覆盖到这个省份。
追求的是一种平稳踏实的发展路径,一步一个脚印。当在东部沿海主要城市都安排驻点后,就可以很是平顺地吃下国内大部分市场。
但沈岳山来了,宝洁不仅仅是花城和华南五省没有如期拿下,恐怕其它的市场也要丢掉不少。
“徐总,这姓沈的动作好快啊!”关鑫说道。
“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感觉他对商场一点畏惧都没有,就是往前冲,也不评估风险和收益。”
“我了解过,”关鑫说着:“超柔的所有决策都是沈岳山一个人做的,没有什么董事会和股东会,唯二的部门大会和全体大会,都只是拿来下通知用的。”
反观宝洁,稍微大一点的决定,都要上会、讨论、投票,才敢说得出一个“可能正确的方案”。
“嗯……”徐敏百思不得其解,“他就这么自信吗?”
“早晚会出错的。光凭一个人的决策,迟早会有失误的时候。”
“最好如此。”宝洁原本的市场优势、品牌优势,在超柔面前已经荡然无存,现在仅剩的是资本上的优势。
“关总,”徐敏问道:“照超柔的这个态势,它下一步会是什么?”
“开始新一轮的营销,而且是全国性质的。”
“全国性质的?”关鑫不太相信,“可他现在的市场就只有华南和刚开拓的华东啊?”
“不止了。”徐敏冷着声:“他都挑明了。照他所说的,其它城市的扩张也在快速推进。后续要看他会用怎样的营销方式。按超柔现在的资金情况,如果投入方向错误,那就会大亏一笔,要花好一阵才能恢复元气。如果营销方向对了,可能就会一炮而红。”
“徐总,我们要不想点办法去拦截一下?”
“没办法了,”徐敏叹口气,“超柔已经形成了自身的品牌效应,现在除了等沈岳山失误,我们没有办法可以从外部对它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