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此番再来京城,心态已经和上次截然不同了。
上次是想来找高巧阳“和谈”的,但这次两边已经是没有了“谈”的可能。
连夜赶了火车,十月九号上午,一行人到达京城。
此时的京城已是高楼林立,发展程度远超普通的省会城市。打车路过中轴线,看着高耸的城墙和威严的广场,上面国旗飘扬,沈岳山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自豪感。
然后到达落脚的酒店,入住。
法务团队为首的是侯律师,他拿着手中的一堆资料,敲开了沈岳山的房门,王建英也紧跟在身后。
“沈总,”侯律师把资料递了过来,“这些是对方明天可能会着重攻击我们的点。”
沈岳山接过手里,仔细地查阅一番。
内容很广,涉及华晶解码芯片的销售宣传、设计图与米国广播商的高度雷同、列证华晶的非法获益等等。
沈岳山放下资料,问道:“侯律师,你觉得我们胜算大概多少?”
“……”侯律师顿了好一会,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尽管说。”沈岳山坦然道。
侯律师看了眼沈岳山,又看了眼王建英,才缓缓开口道:“0%。”
大家都知道胜算很低,但也没有预估过胜算能低到这种程度。
“不可能只有0%吧?”王建英感觉难以相信,“那这案子还有审判的必要吗?”
“王总,我们确实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侯律师看着两人,很多话刚到嘴边想说,但又咽了下去。
“都到这个地步了,什么事都但说无妨。”沈岳山交代着。
“沈总,”侯律师开口道:“虽然公司在媒体面前,在消费者面前,甚至在公司员工面前做宣传的时候,都说我们的芯片是自研。但其实只要拿到我们的设计图和米国广播商的设计图,一做对比,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我们确实是抄袭的。”
华晶是否抄袭的事,除了阮晋带领的凌霄团队,华晶内部的其它员工确实是不知道的。
直到临近打官司了,沈岳山才和法务部交的底稿,给的原始数据。
侯律师拿到手吼,连续两个晚上对比着这些核心资料,越看越不对劲,这尼玛是个屁的自研原创,这就是百分百的抄袭啊!
所以此刻的侯律师看着沈岳山,带着最后的不死心问道:“沈总,我们做的真的是盗版的芯片吗?”
沈岳山也没必要含糊,点点头道:“确实是。”
“……”侯律师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你在媒体和消费者面前拒不承认,是因为要保持企业形象,这点我可以理解,所有企业都会这么做。但是为什么要连厂子里的员工都要隐瞒?”
沈岳山叹了口气,说道:“企业的运转,人是最重要的。如果华晶没了人心,也熬不到今天。当初要是公开了这件事,厂子的生产根本就就行不下去,更别论新芯片的研发了。”
“但是沈总,那你把我叫过来的意义何在呢?”侯律师非常不理解,起初他以为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此时此刻,华晶的一把手已经亲口承认了盗版的事实,那他为什么还要来打这场官司?
“因为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地保住华晶的形象,如果按侯律师所言,败诉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使如此,我们也需要一个口才上好的人,让华晶体面地经历这场败诉。”
“你……”侯律师欲言又止,“败诉也要体面”,这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你也不必有压力,”沈岳山宽慰道:“败诉就败诉吧,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
沈岳山说的是实话,这是证据确凿的事,要想从法庭上捞到什么便宜,是完全不可能的。
“行,我明白了。”侯律师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在往外走。
“侯律师。”
“嗯?”
“麻烦你午饭过后再来一趟吧,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开庭的事宜。”
“?”侯律师愣了一愣,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吗?
但也还是应承道:“好。”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王建英有几分担心:“侯律师这状态好像不太好啊?反正明天也就是走个过场,没有胜算,还需要带上他吗?”
“当然要。”沈岳山回道:“即使我们侵权了,败诉了,审判也是有依据的,我们需要专业的人才,不然就完完全全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在同一时间,高巧阳安排的法务团队正在办公室里对着最后诉讼词。
为了这一天,高巧阳已经准备了很多天。
不同于沈岳山的草草应对,早在半个月前,高巧阳的法务团队就开始进行着各种沙盘推演,把华晶所有的存在漏洞、可以攻击的地方一一罗列,接着又揣测华晶的团队会如何反驳,最后再针对各种可能的反驳再行寻找漏洞。
一整套流程下来,几乎做到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事实确实是华晶抄袭,证据我也有了,现在法庭上所有的可能我都预演过了,沈岳山啊沈岳山,就看你明天还怎么和我斗!”
“高总准备得如此完善,明天把华晶拉下神坛是百分百的事。什么国产之光,民族企业的希望这些杂七杂八的名头,要在一天之内全部给他扒光!让消费者看看里面的垃圾杂絮!”
说话的是索康的法务部长,叫吴悠飞。从高巧阳联系米国那家发明芯片的广播商,决定对华晶起诉的时候,吴悠飞便被提拔重用,连着几个月的时间都在想尽办法让华晶一击毙命。
目前来看,这事几乎已成定局。
“高总,明天您就在旁听席上看我表现吧,我一定不辜负整个法务部这么多个月来的准备,慷慨陈词,把华晶怼到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