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那句厉声质问，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是啊，他手中所有的记录都齐全，时间线吻合，逻辑链闭环，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吴悠飞呆呆的站着，他确认自己找到了漏洞所在，却也无可奈何。
虽然沈岳山提供的所有记录，在他口中都是购买芯片设计图的相关证明，所有的痕迹也确实与购买设计图这一行为极为相近。
但是除了沈岳山和那所谓的richardchang，没人知道他们电话聊的究竟是什么，买的究竟是芯片合同还是纸尿片又或者是其它东西。
而这richardchang又人在国外，以现在国内外的交流程度，根本没可能把这个人翻出来，无法确认真假。
一定是这个richardchang这里出了问题！
吴悠飞非常笃定，可是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他证明不了啊！甚至连证明的方向都没有！连要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
好一招金蝉脱壳，吴悠飞咬着牙，恨恨地盯着沈岳山，包括整个团队在内，自己长达两个月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现在钱给华晶赚了，但是坏名声却丢给了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海外博士！
“沈岳山！你……！”吴悠飞气血攻心，但又无话可说，话到嘴边喊了出来，但最后却蹦不出一个字。
原告席上的侯律师则抬头仰望着沈岳山，此刻觉得对方身上弥漫着圣光。
这也太牛了！
要说沈总是科班出身，享誉国际的知名大状，自己此刻也丝毫不会怀疑！
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现在压力来到了法官这边。
这位年轻貌美的女法官也不是从审理知识产权的法案出身。
当下这场案子，是大陆实行一众知识产权法来的第一次庭审，而且案情复杂：涉及金额大，涉及的是国家战略企业，更涉及外资企业，所探讨的产品“芯片”更是新兴玩意，据闻背后还有来自上面的压力。
所以当初在分这个案子的时候，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
这是知识产权案子判审的开头，判得好，那能获得两三句好评，如果判得不好，那就是开了个坏头，在法律史上留下了坏名声。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最终就落到了这可怜的年轻人头上。
理由也很官方：“你很年轻，需要多锻炼。”
所以此时的法官也不敢宣判，犹豫了好一阵，看看表，开口道：“暂时休庭，合议庭将进行合议，13：00再行宣判。”
法官先行离开，接着众人再陆陆续续退场。
此时已经过中午了，这场庭审持续了四个小时，确实使人精疲力尽。
“沈总，”王建英在后面追了上来，“要不先出去吃个饭？”
“不了，”沈岳山摇摇头，“外面一堆记者在等着呢，你们去吃吧。”
……
另一边，吴悠飞的整个团队，完全没有这个闲心还考虑吃饭的事，一行人在高巧阳面前，擦着汗，焦头烂额。
“高总……”
“你他妈不是说自己包没问题的吗！”高巧阳怒了，直接一脚飞踹踹到吴悠飞的腹部。
后面一堆人看着自己的头儿挨了一脚，像个鹌鹑蛋也一样，屁也不敢放一个。
“你当时怎么和我夸下海口的？”高巧阳右手握着拳，“不是你说的‘板上钉钉’的事？不是你说要把沈岳山钉死，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吗？你他妈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高总！”吴悠飞捂着肚子，隐隐作痛，忍住气，解释道：“我们是真没预料到他是这个诉讼方向！而且更不可能想到他还备有全套的证据材料！”
“我就问你，”高巧阳压着火，“有没有可能找到那个他妈的理查德是谁？”
“这个……”吴悠飞面露难色，还是开口道：“找不可能……”
“你妈的！”高巧阳一拳准备挥出去，吴悠飞急忙闪开，说道：
“高总，高总！我们虽然没有败到华晶的名声，但是也不是说一点成果都没有！”
高巧阳收住手，盯着对方问道：“还能有什么成果？”
“有，有！”高巧阳忙说了起来，“无论他是有心抄袭，还是从第三方买的设计图，但都不影响华晶生产的芯片是侵权的，我们都可以要求华晶停产这款解码芯片，这和他是否主管故意没关系！只要华晶停产了，那他们的主营业务就没了，倒闭是迟早的事！大陆的vcd市场就还是我们的天下！”
高巧阳凝神思考着，似乎是这个道理，不管以前华晶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侵权行为，但只要这次庭审过后，华晶是一定不能再生产这款解码芯片了。
“对吧高总？”吴悠飞忍着痛，露出笑容说道：“让华晶停产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无论如何，达成这个是没问题的！”
“最好能做到！”高巧阳放下狠话，“如果你连这个都办不到，绝对会让你好看！”
“明白，明白！”
吴悠飞没敢再多留，找了个借口，急忙溜走。
另一边，法官这头也没得清闲，同样是午饭都顾不上一口，正在组织全部的审判员来商议这案子怎么定性。
审判长、审判员、芯片方面的专家、证据验证方面的专家，全部聚拢在一起，也在为这个知识产权法下的第一案想破脑袋。
要说华晶没有侵权，不存在主观故意，这事也确实有些凑巧得离谱。
可要说华晶是故意抄袭的，但人家所有的证据链也对得上。
……
13：00到了，所有人回到原位。
旁听席上一个听众都没少，全部都回到现场等着宣判。
法官拿起小木槌，看了一眼原告和被告，问道：“法庭陈述环节结束。根据法律规定，该案件双方可以进行调解，现在征求一下双方当事人的意见，是否同意调解？”
没想到首先发声的不是原告，而是被告。
沈岳山大声喊道：“不同意！”
还有被告不同意调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