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能确定。”跟进来的杨钊摇头,“如果真的是王大人就巧合的吃了中毒的那个,那很可能这人对他用餐习惯极其了解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当时突然出事,凶手一定会趁乱换掉食物。
“剖尸吧,看看他死前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萧如笙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这件事情还要询问一下王大人的家人才是。”一旁的陶江小声提醒。
人死留全尸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如果破坏了……
舆论上对萧如笙又是不利的一点,奉常寺本来就是一群祈福祭祀的官员,更是迷信的不得了,到时候这折子那不得一沓一沓的朝着萧如笙脸上扔?
昨天一天朝堂动荡不小了,如果再将这些人都罢免,朝纲怕是要乱。
这边陶江刚去和王家人沟通剖解的事情,外面就已经流言四起了。
许多人说萧如笙故意谋杀王大人,就是因为周君泽下葬那日王大人反驳了萧如笙,而且会威胁到萧如笙的地位,所以萧如笙成了第一嫌疑犯。
毕竟人家王大人平日里可都是很好说话的,鲜少与人发生争执,近期得罪的人也就萧如笙一个。
上京城里流言四起,但难民区里却安定很多。
这些人在黄芩和蓉锦嬷嬷的反复强调之下,早已经成了萧如笙的忠实拥护者。
当初他们颠沛流离,是萧如笙给了他们栖息之处,为他们发放粮食,请大夫熬汤药,又给他们争取土地,落实户籍……
这样的恩情,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忘记。
也不会相信那样的人会小心眼到杀一个只是顶撞反驳了她两句的人。
所以,他们听闻城中风向,然后便梳洗一番,都默契借着进城采买的由头都纷纷扩散到了上京城各处。
见着扎堆闲聊的人就凑过去,不经意的插句话,道,“昨日女皇陛下就已经在查贪官污吏了,一旦确认属实,立即斩首和全家流放的罪名当天就已经实行,又何必去冒险杀了王大人,即使是栽赃王大人贪赃枉法然后处决都更安全些吧?”
杀人案,和栽赃案,性质可不一样。
而且还留下这么明晃晃的指向,一个能成为女帝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便是那半大的孩子都乔装成了乞丐,混在小乞丐堆里,问,“你们不会忘了去年冬日里是谁给你们送的棉衣和吃喝了吧?现在你们能想找活赚钱就找活,想在这里要饭就要饭,别忘了这是谁给你们的机会?”
“虽然我也丧良心,但是还是分好歹的。”那小孩子叹气,用一种你们都是白眼狼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人。
因为萧如笙之前和周君泽的治理方案,如今上京城中乞丐人数都少了很多。
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流落街头。
但也难免总有些无法做工,又或者就是想做乞丐的,即使是这些人,萧如笙都会定期安排人救助。
不过对于那种纯粹想好吃懒做的,也还是有一定的惩罚措施,不然谁还肯踏踏实实过日子。
一群乞丐都若有所思,面面相觑,点头不太确定道,“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更绝的是茶楼酒馆,他们混进去的说书先生一‘忽悠’,底下竟然有人拍桌子喊道,“女皇陛下要杀的人,那一定是该死!”
众人哗然。
说书先生也是一愣,怎么还过了火呢?
随后连忙摆手,“这位大兄弟冷静冷静,王大人必不是女皇陛下所杀,如今女皇陛下已经亲自查案去了。”
流言起于市井,疯涨于市井,也终止于市井。
虽然还是有人会讨论,但是支持萧如笙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而今日,贪赃王法的案子却没有昨日那么大刀阔斧了。
一来是这些人惊弓之鸟有了准备,二来是难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真的要嫁祸于人,来一招借刀杀人。
……
王家人自然是不乐意王大人被剖解的,尤其是这话是萧如笙提出来的,萧如笙又是他们以为的第一嫌疑人。
然而,这件事情来不及扯皮,安诺便快马从城外赶了回来,边疆急报,有战!
是许栩的信。
周君泽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纳西如今又是一个女人当皇帝,简直成了一大块肥肉,其余两国都想咬下一块。
这么好的进攻机会,但凡有也野心的,都不会放弃。
纳西的铁矿,可让人瞧的眼馋极了。
萧如笙收了战报,转身朝外走去,看向满院子战战兢兢的人。
薛泽兴已经审问完了所有人,之前自尽的小厮是个乞丐,年前响应朝廷给城中乞丐工作的时候招进来的,没有亲戚朋友,平日里独来独往,存在感很低,所以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行踪,这条线索到这里就算是断了。
“真的没有人再知道了吗?”萧如笙沉了脸问。
内忧外患,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薛御史。”萧如笙突然朝着薛泽兴伸出了手。
薛泽兴犹豫了一下,将袖袍里的卷宗拿了出来。
身在官场,真正清白干净的能有几人呢?
平日里看似老实巴交的王大人也并没有独善其身。
“既然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那此事便交由廷尉府继续追查,但是,今日,先要处理王恩贪赃祭祀用品一事!”萧如笙将卷宗递给了陶江,让他宣读王恩王大人的罪证。
宗庙祭祀大典所用,皆为皇家用品,贪污皇家之物,此罪,在众人看来,其实比受贿行贿鱼肉百姓更该死!
只是不过萧如笙之前觉得这件事情无伤大雅,所以
萧如笙没有心情就纠正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只是顺势而为,判处王恩死刑,家人圈禁终生,无诏令不得出。
此诏令一出,王家人全都傻眼了,怎么就……
就成了贪官?
还终生圈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