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笙没有回复纯妃的消息，早就失望的心已经无坚不摧，早年在宫里护她无忧的人是许栩，是安诺，是蓉锦嬷嬷，从来不是纯妃。
依稀的母女情，在皇宫里值几个钱呢？
“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萧如笙盘着腿坐在桌边，用筷子戳着在热水里温着的酒壶。
许栩坐在旁边打磨一根新的竹笛，之前那个上次打架坏掉了，他刚寻了一个好的竹子。
烛光拉长了两个人身影，映在窗纸上，守夜的杨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虽是乱世，远处仿佛依旧有厮杀声，鏖战不止，但这里，却仿佛岁月静好。
主子若是看到这一幕，不知是要生气还是欣慰。
屋子里，许栩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歪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是有点。”
萧如笙的筷子戳的酒壶撞在铜壶的壁上，扭头凶巴巴瞪他，“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心不狠立不稳。”许栩失笑，抬手在她鼓着的小脸上捏了了一把，“你不是心狠不管她，只是清楚，她不会跟你走而已，与其抱着无谓的希望，不如从未期待过。”
他记得，年少的萧如笙也曾期待自己的母妃多看她一眼，可是纯妃却从来没有过，甚至将自己的失宠全都怪在了萧如笙的身上，只有偶尔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关心一二，而那时候，萧如笙则会开心很久。
再后来，萧如笙长大了，不再期待了，却又陪着纯妃上演这无聊的戏码，仿佛母女情深不移。
“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做什么都不过分，都不算无情。”许栩单手撑在桌子上倾身凑到她面前，额头相抵，微微往前垂首，唇便覆上她的。
萧如笙低笑出声，猛一抬头，用力亲在他唇上，扔了手里的筷子勾住了许栩的脖子。
……
如今战事起，各国本就蠢蠢欲动的藩王也趁乱起兵，欲要在这九州争一席之地。
一时间群雄割据，世道比预想的更乱，战火纷飞，流民逃窜。
萧如笙看着面前沙盘，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乱，比她所想更甚。
纳西上京传来消息，宗族之人欲要抢夺兵权，被年少的周歆宁带兵镇压，在太尉和丞相的帮助下，周家宗族里的人全部下了大狱。
不过九岁而已的周歆宁，短时间的成长让人惊叹。
在书院的周歆平也不甘其后，以学业之名扣押了所有在书院读书的贵族女子，其中不乏各世家的嫡女爱女。
当初，这些人都觉得周歆平还是第一个女先生，又是公主，是皇帝大力支持的，所以将家族里最得意的女儿都送来这里。
如今，却仿佛都成了人质。
有些话，即使没说清楚但是大家都明白，周歆平此番牵制出住了许多蠢蠢欲动的朝臣。
剩下的便都是萧如笙亲手提拔的人，忠诚度在前线萧如笙一次次传来捷报的时候越发高涨。
柳淑妃柳诗悦以女子之名行商，另立门户，以女皇陛下之令赈济灾民，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处处行事都会带上女皇之命，说自己只是听命行事。
但是也有不安分的人，周歆宁抓住宗门人造反的证据，雷厉风行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处事有条不紊，锋芒毕露，年少有为，又是正牌的公主，这难免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见不到身边重重侍卫的周歆宁，便将主意打到了柳诗悦身上，“柳老板，您看，公主殿下年少有为，并不比女皇陛下差到哪里去，又是正宗的公主……”
这人本以为柳诗悦至少也要犹豫那么一下下，却没想到柳诗悦和她那女儿一样凶残，不由分说就报了官，然后此人便以扰乱军心之名被关进了大牢。
如今百姓谁不知道，现下牢饭更难吃，一日只一顿，而且不管饱，有什么算什么，饿不死就行，反正你们又不上战场。
……
萧如笙收到周歆宁那厚厚的家书的时候，正带兵攻打齐鲁，她和许栩前几日就已经分开了，因为群雄割据速度极快，各自占领了地盘却又想共同吞并纳西，毕竟现在纳西来势汹汹，最是强悍。
为此，萧如笙和许栩商定，他们的兵马都已经分开。
但却并非是没有目的的分开，每个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将领各自带领一队人马从外围包抄，有针对性的各个突破。
许栩早些时候在边疆，对于各国大部分将领的作战特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萧如笙对自己的人更了解，二人通过沙盘模拟，而后定下谁去攻打防御敌方的哪一个。
现在都是小的作战部队，而许栩和萧如笙在演练中胜算最多，所以二人承担起以少胜多的担子。
夏日虫鸣，夜色里蚊子最是烦人，但是萤火虫的光也很温暖，借着萤火虫的微光，萧如笙看着周歆宁絮絮叨叨的话，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小丫头每次写信都能写一堆，有用的没用的，自己每天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要写给她，做了什么大事，什么事情好的做的不太好更是要提一提，然后小大人似的又叮嘱萧如笙要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好好吃饭什么的，每次看过去仿佛小丫头就在身边叽叽喳喳。
杨钊将一碗粥端到萧如笙面前，萧如笙一直都和将士们吃的一样，并没有开小灶，就在野营地里大家一起吃，所以那些个男人才更佩服，也更充满了战斗力。
“是宁公主的信？”杨钊这些日子和萧如笙并肩作战，也是有了几分战友情，偶尔静下来的时候也会闲话几句。
萧如笙笑着点头，半点不嫌弃的端起地上的碗喝了一口没多少米粒的粥，虽然这已经是将士们极力让给她的粥了，但依旧米少汤多，萧如笙受了这份好意，笑道，“小丫头长大了。”
“就不怕她会抢了你的位置？”杨钊笑问。
如今上京可都是周氏皇族的人，周君泽的遗孤就不说了，还年少无知，但是周歆平和周歆宁两个公主如今可是有实权的，外祖家一个有钱，一个有势，甚至还有一个未曾公开的皇子，这三个人但凡有一个人动了心思，想要夺权都会很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