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外面战火连天,京城防守岌岌可危,朝堂不得不向北迁徙以防不测,彼时,曾经高傲的皇后瘦削如柴,眼窝深陷,整个人陷入了癫狂,每日纸笔就那么在桌案上画着她以为的符咒。
宫中侍奉的人,皇帝太子都知道了上面要诅咒的人是谁,可是那三个人如今好好的活着,他们身后铁骑随时都会踏平他们头顶的天。
皇帝对于结发妻子终究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太子只能亲自去后宫带人。
“母后,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都是没用的,别再试了。”萧天赐觉得很头疼。
高贵典雅的母后不知何时一去不返,曾经,看到萧天旭的去世,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所以才会放纵母后如此。
可是萧天旭死了,萧如笙越发不留情了,以前,他怕萧如笙以皇位相要挟,觉得萧天旭碍眼,如今,只觉得少了一个筹码。
“我不走,我不走,我才是这里的皇后,谁都不能夺走属于我的东西,这天下,是我儿子的!”皇后似乎有些不认人了,疯狂的朝着萧天赐喊道,一张脸扭曲,丑陋至极。
萧天赐却突然无法嫌弃,他只能上前将那疯癫的人紧紧抱住,“母后,我在这里,你别闹了,跟我走吧。”
他也试图领兵出战,觉得萧如笙一个女人都能做成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从小当做储君所教导的男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呢?
所以他带兵出战,而事实告诉他,不好意思,你就是不行。
屡战屡败,小命差点交代了,然后就再也不愿领兵了。
而和他对战的是安子闲,已经在战场中淬炼出来的新晋战神。
萧天赐的神色里始终挂着一抹难堪,几次战败,他太子的声誉岌岌可危,唯一庆幸的是皇帝没有其他的皇子,不然他早就被换掉了。
却突然,萧天赐神色一僵,落在皇后背上的手也像是被定格了,趴在他肩头的人没了动静,外面秋日的风好像停了,萧瑟的落叶慢悠悠飘落,像是放慢了的动作。
九州之战原来已经持续了近两年,又是一年秋末萧条,终是有人丰收,便有人应季而去,不若候鸟冬去春来,他们的一生,到了尽头,连带着培育他们的土壤。
萧天赐嘴巴张张合合,半晌都吐不出一个音节,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那一日秋高气爽,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正是丰收的大好时节。
城门破,宫墙毁。
萧如笙红色战袍染血,手中长剑如色秋霜,长腿迈开战袍鼓动,敌军纷纷后退莫敢上前。八壹中文網
自此,古徐百年家业陨落不起,古徐皇室尽被囚禁。
鼓楼城墙,萧如笙迎风而立,褪下战袍换了一身白色长裙,似这样,便永远一尘不染。
城墙之下,清理余孽,徐老将军亲自带兵安抚城中百姓,被人唾骂叛国贼。
安诺长剑先一步刺穿那人咽喉,“老将军,抱歉了,手痒。”
徐老将军神色无波,只是眸光里一抹不忍,“多谢安将军。”
安子闲紧随其后赏颗甜枣,“徐老将军当日之事,尔等皆在皇城,老将军爱国之心不比尔等差,当日你们肯大开方便之门助我等救人,如今,却又为何辱骂老将军叛国贼?”
“女皇陛下仁义之君,如今不过是取代昏君,免于大家遭受徭役之苦,尔等又何必自寻死路?”
众人沉默。
城墙之上,许栩一身玉白色长袍拾阶而来,抖开手中白色大氅落于女子肩头,“夜深露重。”
立于萧如笙身边朝下看去,“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其实谁当政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这一路而来,萧如笙并未屠城,没有伤害过城中安分百姓,更是仁义治国,名声其实不错,只是有人难免激愤。
萧如笙颔首,“许栩,你说,以后皇城建在哪里呢?九州统一,真的是结束吗?”
“九州统一,只是开始。”许栩轻笑,“如今我们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想做什么。”
“会不会身不由己?”萧如笙转过身,背靠着城墙看身边的人,“那日我便在想,为何好像在即将胜利的时候,会觉得有那么一点迷茫。”
“如果对着皇位没兴趣,等一切安定,我们便离开,安诺也好,上京的周歆宁也罢,更或者,是杨钊,安子闲,他们都是很有才能的人,天下交到他们手中,都是会让人放心的。”许栩垂下手将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阿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徐老将军这等忠义之士全家都会被诬陷而死。”
“如今战乱不断,中山国的皇帝竟然还想劳民伤财修建城楼。”
“这场战争不过早晚而已,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许栩轻声安抚道。
人有敬畏之心自是极好,但如果将自己困于其中,便不妙了。
萧如笙垂着头的抬起,朝着他笑了笑,“我知道。”
可她怀疑其实她真的只是喜欢打仗而已,这一路走来,她主动叫阵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手中长剑染血越来越多。
“阿笙,等战事结束,我们要个孩子吧。”许栩突然道,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压低着声音。
萧如笙歪头看他,倏地弯唇笑了,“好。”
这日,纳西皇后的葬礼本就无心操办,前方战事传来,一时间朝野之中更是人心惶惶。
城墙外军旗摇动,岌岌可危,百里之外的铁骑声入夜时分仿佛能撼动宫墙,让人彻夜难眠。
“皇上,不要搬走了。”纯妃闯进皇帝寝宫,噗通跪了下去,“阿笙是我们的孩子,她不会如此无情的。”
……
王家,王彦召跪在一妇人面前,“母亲,您就答应同父亲出兵吧,没有您,士气不振。”
齐颖看着脚边自己的儿子,淡漠勾唇,“你那姨娘样样好,处处好,让他陪你父亲出兵不是正正好?”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如今国难当前,您为何还要如此斤斤计较?”王彦召仰头责备控诉。
齐颖笑的嘲讽,却是突然问,“知道为什么安诺一个宫女都瞧不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