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江都顾不得规矩，直冲冲的撞了进来，推开门就喊，嗓子都劈了，听的书房中的人心都咯噔一声。
萧如笙一抬头就看到陶江苍白的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小郡主和小世子，溺水，没了——”
陶江额头咚的一声撞在地板上，眼泪再也止不住。
他对不起主子，连他仅剩唯一的女儿，都没能护得住。
萧如笙心头一跳，“什么叫，溺水，没了？”
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三个孩子，可是，也没想他们死啊。
昨日两个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在她面前行礼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陶江哭的不能自已，浑身抽搐，最基本的事情都已经说不清楚。
萧如笙和苏丞相对视一眼，两个人匆匆起身朝着东宫而去。
“陛下，此事不妙啊。”苏丞相一把老骨头跟的很是吃力，但是大脑也依旧还在运转。
萧如笙一回宫，周君泽的三个孩子就死了俩。
虽这天下九州是萧如笙征战三年打下来的，但是这皇宫，曾经是纳西的皇宫啊，这上京城里的百姓是曾经纳西的百姓。
皇陵里，葬着的还是周家的人。
萧如笙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出，这是冲着她来的，宫里的人不是都被陶江换了么？
谁这么大胆，竟然还会对两个稚子下此毒手？
在去东宫的路上，遇上了听到消息赶过来的周歆宁，“陛下，臣听来报的下人说，是两个小主子今日上午在花园里躲猫猫不小心落水，宫人因为疏忽所以没能及时找到人……”
宫里的疏忽，最是不可信了。
在宫里侍奉的，哪一个不得拎着脑袋，还敢疏忽？
可是，如今萧如笙刚登基，在民间树立威望也并不容易，如果此时杀人怕是会影响声誉。
可如果不处置，本就是第一嫌疑人的萧如笙，更像是坐实了自己谋杀的罪名。
其实处置或者不处置，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人们心里就会开始发散猜测。
萧如笙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阿宁，你先将人关起来，通知许栩，让他立刻回宫。”
许栩还是武林盟主，这段时间除了练兵，各个门派的掌门人也都来上京了。
江湖和朝堂，本互不干涉，以前也颇有几分水火不容，如今有许栩在中间斡旋，倒是平和了几分，但是也有争议，此番那些人入京，大抵是想要让许栩在二者中做一个选择。
又或者，这些人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然而，许栩得到消息还是慢了，他回宫，却并非因为知道宫中之事，而是宫外，薛婉，死了！
安诺已经带兵包围了薛家，许栩回宫请旨，要和苏廷尉一起彻查此事。
薛家出事，他对苏家也有了几分防备，又或者是其他的担忧，在来之前，他已经调了安诺的亲兵，暗中围了苏家，是保护，也是监督。
如今朝中，薛和苏两家独大，两个老爷子身居要职，他们的长子也是身居高位，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廷尉，都是朝中要员。
然而许栩没想到的是，一进宫就会听到另一处噩耗。
这摆明了是有人要针对萧如笙啊。
周君泽的两个孩子死了，陪着萧如笙南征北战的女将军薛婉也死了。
是以绝后患，也是斩杀功臣，怕其居功自傲。
面对这样三条人命的突发事件，许栩不得不去考虑人性的黑暗面。
更让人头疼的是，周歆宁亲自带兵去抓人的时候，那两个服侍两个孩子的宫女吞毒自尽了，竟然是死士。
要知道，之前萧如笙可是清理过一批宫人了，人人都觉得，这皇宫里应该都是萧如笙信任的人才是。
没有人会去考虑，萧如笙其实三年未曾住在这里。
陶江听闻此话，本就伤心至极的人直接昏厥了过去。
是他，害死了两个小主子。
年少的周鸿奕再次看到萧如笙的时候，也不像以往孺慕崇拜，带了淡淡的畏惧，眼底深处，似是有些恨意。
珺珺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萧如笙看了一眼那瑟瑟的孩子，“我如果真的要动手，何必等我回来，又何必留你？”
萧如笙冷笑了一声，“来人，将东宫所有人，全部发配边疆，违令者，斩！”
真以为她不敢动刀吗？
以为她萧如笙成为九州女帝，只靠仁慈吗？
刚醒来的陶江一愣，所有人都发配？差点又没昏厥过去。
“要怪，就怪藏在你们之中的那些人。”萧如笙将所有的宫人都喊了过来，“是他们拖累了你们，是你们无法发现他们。”
如果这其中真的还有心怀不轨之人，在发配的路上就会被救走，或者被杀掉。
又或者，当到了地方，他们的主子却没有救他们，或许，会认命，或许，会揭发。
也或许，这其中会有些明白人，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
但是这些人是死士，或许并不会有结果。
可那又如何？
这些人发配并不一定会死，可是留他们在宫中，天下或许会乱，会死更多的人。
萧如笙坐在如今这个位子上，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你，跟我过来。”处理完这些哀求的宫人，萧如笙冷冷的看向站在旁边抿着唇似是委屈，又是倔强的周鸿奕。
这里面一定照顾他长大的奶娘和太监，他想求情，却又不愿和萧如笙低头。
可是当他恨极了的时候，陶公公的话又在耳边回荡，有时候，最该防备的就是身边人。
照顾弟弟和妹妹的两个宫人，可是他们二人平日里最喜欢的。
虽然，或许那人根本不是自尽，就是萧如笙逼死的。
可如今萧如笙是九州之主，这里都是她的兵，她的命令，周鸿奕不敢不听。
陶江担心的看着进去的一大一小，想要说什么，被杨钊抬手制止了，“陶公公，陛下并非没有容人之量的人，我们也应该相信主子的选择。”
“可是……小主子没了，如今大世子说不定会恨的。”陶公公垂了头，有些颓败，他如此努力的保护，却依旧没能护得住吗？
他并不怀疑萧如笙会下毒手，只是担心周鸿奕会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