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笙和许栩成婚之后第三日便启程继续去看大好河山了,没有等到要等的人,萧如笙还有些遗憾,但是,随缘去吧,安诺如今生活很充实,在明城,她也结交到了朋友,会慢慢找到她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再次启程,萧如笙又换回了男装,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坐在马车边缘,一条长腿耷拉下来,随着马车前行的节奏轻轻摇晃。
萧如笙不是一眼惊艳的美人,可若是放在人群里,也是明艳耀眼的,换上男装,便遮了几分明艳,可行走于路上,偶然一回头看到她的人,也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是个看起来就娇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大概是任性的有名的江湖人士家中养出来的小绵羊,带了点任性娇蛮,却不惹人讨厌,因为那双眼睛没有世俗的污秽浑浊,明亮的刺眼,让有些人会生出一种毁掉她的冲动。
萧如笙倒是不想毁掉,但是劣性根里也想逗弄两下,所以在小姑娘瞧着她看呆了的时候,她邪肆的靠在车厢上朝着人家小姑娘抛了一个媚眼,小姑娘瞬间脸红了苹果,嗖的转了头,还夹紧了马肚子催马快些前行。
看着小姑娘略带几分狼狈的身影,萧如笙咯咯的笑了,许栩看着她这招桃花的样子瞪了她一眼,“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那姑娘一看就很单纯,而且很有那种话本里写的会对剑客一见钟情的无辜脸,瞥了一眼萧如笙背上的一刀一剑,她说这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姑娘,而且还能一看就不好欺负。
可是,这样英俊好纤细的少年郎,一刀一剑走江湖,又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
萧如笙腰间还别了个酒葫芦,拔掉酒塞直接对着酒葫芦喝酒的时候,让这清秀的少年郎多了几分痞气。
本盘坐着的那条腿曲起来,拿着酒葫芦的手腕正好搭在膝盖上,萧如笙扭头看赶车的许栩,“你说,狼群里养一只羊,是好还是坏呢?”
许栩不解的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江湖中,养出这种单纯无害的女儿的人,有些正是那伪君子。”萧如笙耸肩,“他自己卑劣极了,却将女儿养的像个活菩萨,非黑即白的分不清个是非,你说这种人,等哪天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又或者被他阴险害死的人寻仇上门,他的女儿该如何自处是好呢?”
萧如笙想到了自己教养许赢熙的时候,打从一开始,便是狼性的驯养,所以在那孩子长大之后,她就总担心,是不是被自己给养歪了,不怕许赢熙分不清个好坏人,她只怕许赢熙不想做好人。
想到那个孩子,萧如笙心口酸涩的疼痛,真的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孩子的一颦一笑,赖着她喊娘亲,追着她满宫里坏她和许栩好事的样子,都那么的真实。
可是,生孩子的时候,自己好像,没有太多的感觉……
“害人害己,有些人成为伪君子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只是走到最后没了退路,有些人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选错了路,然而在这条错误的路上,却得到了诸多好处,所以不想回头了,有些人,则是太愤世嫉俗,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只有如此,心理上才能得到平衡,当这种人将子女养成不谙世事的活菩萨的样子,或许,他心中知道自己是错的,是阴暗的,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被脏了心,虽然若是事发,孩子真的无法自处,或许,他们做人不太合格,可是做父母,却又是合格的。”许栩无法从单一的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萧如笙回了神,专注的听许栩的解释,“难道不应该错了就是错了吗?是非黑白分的清清楚楚,不去理会之间的灰色地带,难道不好吗?”
她本身并不是个非黑即白的人,可是,她有时候会也会羡慕这类人,他们活的清楚明白,简单纯粹。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底气,纯粹的非黑即白是需要勇气更需要底气的,这世间的对对错错,有时候也不一定非得有一个结论。”许栩想,萧如笙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人有时候活的太通透,是很爱和自己较劲的。
非要论一个是非黑白,也不是很有必要。
纯粹的人,是需要有强大的后台支撑的,他的任性,有人买单。
如今的萧如笙完全有这个资格,可是,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一切来的太晚了,她已经习惯了权衡利弊,向往纯粹,羡慕纯粹,即使有了许栩,她却再也做不到了,因为她还想做许栩的靠山,让许栩少沾染一些世俗,让许栩多一些纯粹。
路上的风景因为身边有所爱之人陪伴,便是秋日落叶,冬日霜雪,都变得极美。
踩着厚厚的银杏叶跳跃在林间,风一吹,叶子簌簌坠落,如落入人间的精灵,围绕着舞剑的少年郎旋转不停。
许栩微微一抬手,掌心的叶子放在唇边,便能奏出轻快的曲子为她伴奏。
夕阳降落,这片林子没了游人,倦鸟归巢,却忍不住落于树梢伸长了脖子听人间小曲儿。
穿上厚厚的棉衣,如孩童在雪地里打滚,在许栩过来的时候,抓起早就藏好的雪球朝他扔过去,他只是微微侧头便躲过了,但是发梢却还是被打倒,沾染了银白。
雪簌簌的坠落,许栩由着她在雪地里胡闹,也配合她打雪仗,直到两个人的头顶和肩膀,都落满了白雪,山间被他们踩踏的脚印一次又一次被大雪覆盖,白气随着两个人说话消失在冬日这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
“等我们老了,变成白头发,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萧如笙看着许栩墨发落满白雪,鼻尖微微泛着酸,她所求便是与他共白头。
“嗯,到时候我们白发苍苍,应该也还能一起看雪。”许栩笑着点头,抬手将她身上的雪花拂去,头发已经有了潮气,连忙在她面前弯下腰,“走了,回家吃烤肉。”
他们在这山林里住了有小三个月了,当初入秋的时候住进来,正好搭建了一栋木屋。
萧如笙拂去许栩背上的雪花,爬了上去,在他背上清理他头发上的雪,“有人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悲观的想,即使这个梦眨眼便会消失,那她和许栩今日同淋雪,也算是共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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