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透过树木,洒在林间,一周景色也在阳光之中弥漫,如同一幅画卷一般。
新郑城外数里处,草木争春,欣欣向荣。
葱郁的树林之间,传来一阵辘辘的马车声。
承接着暖阳的华盖车顶,显示着马车主人的身份不凡。
拉车的白马神俊不凡,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橘色的绉纱遮挡,让人不禁好奇马车中之人是何等身份。
“东君大人,新郑快到了。”驾车的两名少女近一看容貌竟如出一辙,只是其中一个一身黑衫,另一个一身白衫。
“黑、白,此行事关重大,乃东皇大人所托,入城之后务必小心行事。”被唤作东君的女子,在车内缓缓说道,其声如涓涓泉水悦耳,仿佛流淌在这密林之间,却又不失威严。八壹中文網
“是。”黑、白二人一同答道,声音语调语速竟是完全一致,若非见二人一同开口,要以为只一个人应答。
两人驾下的白马信步悠闲,马车在这林间小道之上,倒也算行得平稳。
然车中的东君焱妃此刻心中却是波澜汹涌,她身为阴阳家东君,实力与地位均是东皇太一一人之下,而在阴阳家其他人之上,精擅占星之术,此行韩国正是按星相指引而来。
苍龙七宿原本星相黯淡,不知所踪,然而近日对应韩国的星宿尾,却明耀异常,想来是宝物现世。
星辰闪耀,想来虽已现世,却尚未落入罗网之手,否则定会藏匿行踪,再要追寻则如同大海捞针。
能够观察到这种情况的,自然不只他阴阳家一派,故行动必须迅速。仅数日便从咸阳赶到了新郑。至得新郑城外不远,才减缓了速度。
事关阴阳家数百年之大计,值得她东君亲自出手。
就在马车即将缓缓驶入新郑之时,身后不远处乍现一阵尘土飞扬。
同样一架马车飞驰而来,不过与东君的马车不同,这架马车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农车,马匹所拖拉的仅是一块加了两轮子的木板。
其上所坐两人也皆是衣衫质朴,粗布麻衫,不拘小节。
观其胸前所挂挂珠,可知其乃农家弟子,地位不低。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背上一柄巨剑,纵使是背在这名壮汉身上,依然显得十分夸张。
赫然是农家魁隗堂主陈胜,而坐在他身旁一同驾车的则是他的好兄弟魁隗堂总管吴旷。
所驾之车飞速经过东君马车之时,陈胜与吴旷皆是扫了一眼身边这架似乎与自己同一个目的地的华贵马车。
与黑白二人对视一眼,匆匆而过。
黑白二人甫一看到陈胜,便震慑于陈胜的一身气势,尤其是那把绝对比二人整个身体还长的巨剑巨阙。
辆车匆匆错过,一眨眼,陈胜二人已经跑去了前方老远。
“东君大人,是农家弟子,似乎实力不弱。”黑白二人虽惊讶于陈胜的一身气势,倒也还算镇定,作为阴阳家五行木部的长老,两人见识也是不凡。
“巨阙陈胜,农家魁隗堂堂主,看来此行注定不凡。这座新郑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天下势力。”东君的声音不闻波动,心里却也暗暗盘算,农家距离韩国不近,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想来与自己相同恐怕都是有重要的目的。
只是不知,双方目的是否会有重合之处呢?
“陈胜,原本的天命之子,如今却命势黯淡……”焱妃喃喃自语道。
此行她准备充分,于自己,于阴阳家亦是颇有一番占星问卜,皆是上卦,此行应当是有十足把握。然事在人为,还须谨小慎微。
……
大将军府。
“侯爷此次放出天泽这条恶犬,差点就把这新郑掀起来了,险些就能把韩非的流沙也一并连根拔起。”姬无夜坐在主位,享受着两个美人的侍候,嘴里也尽是夸赞之词。
“能把步非池搞走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客座之上的翡翠虎,搓着一双肥手,“多亏了将军在王上面前陈清利害,也多亏了侯爷的妙计啊。”
白亦非冷眼看着两人,此次行动背后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运气好,自己可能死在了步非池手中。
除此之外他没有告诉姬无夜的还有天泽已经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将军也不用着急,天泽只要没有伏法,这韩国的一池水就不会静下来。”白亦非冷冷地说道,经过数日的调养,和鲜血的补充他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哦?”姬无夜来了兴趣,一把推开挂在身上的两个美人,一挥手,两女与四周的侍者纷纷退去。
“秦国那边来人了。”白亦非继续开口说道。
“罗网?”姬无夜眼中尽是凝重。
“韩国是我们的地盘,此次是帮罗网,也是帮我们自己。”白亦非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找机会更进一步,而现在,挡在他面前的就是眼前的姬无夜了。
“蓑衣客的消息,秦王嬴政微服来韩了。”白亦非语气平淡,说的却是令姬无夜和翡翠虎震惊的话。
“罗网这是疯了吗?”姬无夜话语之中甚至有了一丝微颤,他能够在韩国扶摇直上,靠的可不只是功勋和武功,他是有郑智智商的。“秦国之怒,韩国定然承受不起啊。秦王若是死在了韩国,秦国大怒之下,韩国安危在旦夕之间啊。”
翡翠虎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有随侍女一道离席,他说白了只是一介商贾,此刻坐在这里听这两位谈的却是秦国之王的生死,实在令他如坐针毡。
“将军觉得是谁要秦王死呢?”白亦非冷冷发问。
“难道是,吕不韦?”姬无夜细细想来,作为罗网名义上的掌控者,能够下此命令的只有吕不韦。
他如今把持韩国,与吕不韦可谓“惺惺相惜”。
白亦非见姬无夜畏首畏尾越发觉得姬无夜不足与谋,秦王若死,战端一开,则韩王必有求于他与姬无夜,届时他二人手中权柄自然愈发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