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春雨绵绵,街道之上并无多少行人,然而王宫外一处宅邸外却是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
“步府”二字,由嬴政亲题。
步非池的新宅子,地势颇高,距离咸阳宫不足二里,即便背靠着金碧辉煌的王宫,这座宅子亦有令人难以忽略的景致。院外高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屋宅奢华。
郎中位列秦国的九卿之一,虽无多少权力,但是职责却是相当重要。掌管宫中禁卫,直接负责嬴政的安全。
整座咸阳之中大约有兵力两万。
其中一半由郎中掌管,主要负责嬴政以及咸阳宫中的安全。
另一半由卫尉负责,主要负责咸阳城的防务。
步非池的前任,嬴政的侍卫长樊於期,去岁与成蟜一同领兵伐赵,久攻不克,畏惧战败之责,与成蟜一同谋反,此时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同样的禁军统帅,嬴政可比韩安大方多了,不仅安排了职位,还赏了爵位。
步非池想起嬴政曾向自己许诺的封侯之事,如今虽未真的封侯,却也已相差不远,只能说嬴政这人能处,说封爵是真封爵。
而且似乎是嬴政把自己曾经的戏言放在了心上,所赐宅邸亦是华贵。
跑过一趟吕不韦府上的步非池,心里也是有数的。
面积估计有他在韩国的司隶府的两倍。
而且院子大带来的麻烦,嬴政也给自己考虑妥当了,下人奴仆一应安排妥当,步非池带着惊鲵她们几乎是拎包入住。
如今惊鲵的身份已经摊牌,也不用再在咸阳隐瞒身份,而且即便在罗网的眼皮底下隐瞒身份,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咸阳的百官都是明眼人,比起那个李斯,这个步非池恐怕才是将来朝堂之上的冉冉新星。
前来道贺的人挤得郎中府上门庭若市。
“看来这个秦王可比韩王大方多了。”焰灵姬看着院中正与来贺的群臣迎来送往的步非池,喃喃说道。八壹中文網
今天的焰灵姬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比起平日更显温柔如水,飘飘如仙。她本就美得不可方物,今日少了几分顽劣任性,多了几分端庄优雅。
一张祸国殃民的俏脸之上一双清纯如水的眸子泛着水光,一只素手轻掩檀口,似乎也在为步非池感到激动。
她并非贪图富贵之人,只是为步非池能够在秦廷得到赏识而高兴。
身旁的阿言并不懂这些大人的事情,只是对她的新家感到好奇。
惊鲵不喜露面,此刻已经在后院待着了。
真正对这些世俗财货感兴趣,又能够理解的,就只有田蜜了。
此刻她正乖巧地站在步非池的身后,用笔将前来送礼的人记下。
这倒并非别有所图,只是一种礼貌,别人送礼也未必是有求于你。但是你却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所送的东西主人收到并且记在心里了。
“郑货大人。”步非池难得地有一个认识的人,连忙主动拱手行礼。对方乃是吕不韦的管家,郑义的兄弟,也是吕不韦的心腹。
郑货见状亦是拱手,“恭喜郎中大人,相邦大人政务缠身不可亲至,一点薄礼命在下代为转交。”
“相邦大人折煞在下了。”步非池再行一礼。
楚系一方来的人是昌文君芈巅,此人乃是芈启的胞弟,两人俱是华阳太后的侄儿。
“见过昌文君。”步非池上前拱手道。
“将军年少有为,对我大秦有功。些许薄礼,为郎中贺。”昌文君微一还礼。
有郑货和昌文君二人起头,其余众臣心中凛然,这个步非池果真来头不小。如今秦王加冠在即,恐怕日后的朝堂之上必有此人一席之地啊。
樊於期担任郎中之时,爵位不过公乘,步非池的大上造爵位要比他高了八级。而且王上封赏之时,丞相吕不韦亦为他说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
昌平君府。
芈启轻轻吹着杯中的热茶。
“君上,在下已经探明,长信侯赵艾在王上加冠之礼上,欲对吕不韦动手。”一身秦军衣甲打扮的田光,正坐在芈启的对面。
“哦?”芈启手中的杯子一滞。
这可是大事,若是没头没尾的,即便是如今如日中天的赵艾,要对吕不韦动手也不容易。
嬴政去雍城加冠,吕不韦定会留在咸阳主政,届时虽然会带走一大批禁军侍卫,但是吕不韦手下门客众多,更有罗网六剑奴这样的绝世高手。
“那太后何在?”
“太后赵姬目下正在雍城,此事或为二人一同谋划。”田光答道。
“天赐良机啊。”昌平君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赵艾是觊觎吕不韦的相邦之位许久了,此次嬴政加冠可以说是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若是吕不韦依然要推迟嬴政加冠,那势必会遭到嬴政的打击,虽然眼下吕不韦并未对加冠之事做出阻挠,但是有王齮行刺嬴政之事在前,赵艾也算师出有名。
近些年来,赵艾上下打点,宫闱禁军之中多有他的心腹,就昌平君所知,上至卫尉、内史,下至禁军士卒,都有收受赵艾财物的人。
“吕不韦命你前往雍城亦是为了查明此事?”芈启追问道。
“正是,在下尚不知此事是否要禀明吕不韦。还请君上示下。”田光拱手问道。
“说,为何不说。赵艾一弄权匹夫罢了,其欲借加冠之事起事,恐早已被吕不韦得知。你若此刻隐瞒,反而遭吕不韦猜忌。”芈启笑道。
“可是若吕不韦提前有所提防,赵艾恐非吕不韦对手,届时君上要如何渔翁得利呢?”田光问道。
“侠魁啊侠魁,秦朝堂之事,你还是有所不知。我们的敌人永远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眼前的这几位早晚都是冢中枯骨。保住你在吕不韦那边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芈启说道。
“是。”田光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还有事瞒着昌平君,那就是赵姬似是被赵艾软禁之事。
此事若是赵姬谋划,对付吕不韦的把握或许还更大一点,但是只有一个赵艾……
田光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目的从来都是让秦国更乱,既然赵艾不是吕不韦的对手,那就更不能让吕不韦提前知情有所防备了。
即便是冒着吕不韦对自己起疑的风险。
“你对步非池此人了解多少?”芈启想起田光在韩国行刺嬴政的经过,不由问道。
“君上,此人若是一心辅佐嬴政,恐为你我大患。其实力不亚于在下,谋略胆识亦是不俗。”田光闻言面色一凝,郑重说道。
“哦?我听闻其不过韩国一个落魄将军尔,不想嬴政、吕不韦都对他青睐有加。侠魁你也对他如此忌惮吗?”芈启眉头一皱。
步非池眼下已经算是嬴政的人了,若无意外,将来就是他的敌人。原本他以为此人不过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今日在朝堂上听说了红薯之事,才知道恐怕并不简单。
秦国不缺将军,即便蒙骜这样的宿将年事已高,也没有青黄不接的情况,新兴一代的蒙恬、李信,正值壮年的王翦、杨端和,这些人都十分不俗。
然而这些武将都不在芈启的眼里。他的眼中只有嬴政才是他计划最大的障碍。
……
整整一个下午,步非池都在应付这些来访的宾客。好在天空飘着细雨,这些人基本没有多做停留。
“我看你好像比我还高兴。”步非池似笑非笑地看着还在细细整理绢帛的田蜜。
今天的田蜜确实很开心,原本在步非池府上,她就是食物链的底端。但是今日步非池居然把礼单账目的事情交到了她的手中。
这让她原本只有伺候步非池一个想法的人生,瞬间又多了一个充实的追求。
惊鲵和焰灵姬都对管账不感兴趣,步非池又不想自己去头痛,交给嬴政送来的下人确实有些不放心。
今天试了一下才知道,农家出身的田蜜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将军~”田蜜见到步非池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步伐轻盈地走到步非池身旁。
她的称呼改得很快,这一声酥软入心,确实令步非池十分受用。
“今日来给将军道贺的人实在太多,人家现在才整理好。请将军过目。”轻轻拉着步非池的手,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胳膊。
来到案前坐下,随意一阵翻阅,步非池却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想到我的蜜罐子还有这等本事,倒是低估你了。”搂住坐在身旁田蜜的水蛇纤腰,一手提起她的下巴,微笑地看着她的双眸。
田蜜全无怯意,极为配合地稍稍仰起下巴,双目之中的秋水似要将步非池融入其中。身子更是柔弱无骨地靠了上来。
“将军小瞧人家。”哪里不知步非池此刻来她房中的意图,田蜜心中羞喜交加。
自从当着田光和陈胜的面,道破地泽阵法的原理,她已经彻底绝了自己再回农家的念头了。
既然田光想让自己做炮灰,自己也不必再对农家有什么留恋。即便没有这件事,对于农家,她也从来都没有过忠诚的说法。
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最好的选择,比起陈胜吴旷那样的泥腿子,步非池文韬武略兼备,还长得很帅,如今更是在秦国拜将封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步非池还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离开韩国之时,连红瑜彩蝶这样的侍女,他都赠予重金。
在他的面前,自己不需要去耍心计,只要将心比心,凭借自己的身材和美貌,他必不会亏待自己。
而曾经用来在农家左右逢源的那些对付男人的方法,如今都成了她和步非池之间的情调。
一个欲拒还迎,一个乐在其中。
“我确实小瞧了你。看来以后再让你当一个侍女,你是不甘心的了。”步非池的手轻轻地向下滑去,细细品味对方细腻的肌肤。
“人家不敢奢求。”田蜜闻言连忙说道,知进退,虽然对自己的本钱有信心,但是见过惊鲵和焰灵姬这样的女子之后,她也十分有数。
“你倒是乖巧,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惊鲵她们都没有心思管这些,将来这府上的百余下人和府库账目就交给你了,如何?”
在田蜜的惊呼声中,步非池一把将她搂起放在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一双狐狸眼,缓缓说道。
“将军……”田蜜反应很快,整个人飞起来的时候,一双玉臂已经揽住了步非池的颈项。
“多谢将军,田蜜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这个姿势下田蜜的一身衣裙有些散乱,春光乍现,面上也不禁有些透红。粉色的唇瓣微启,用如娇似媚的声音说道。
平日里与步非池在一起时,虽然经常撩拨他,但是此刻真正要如她所愿之时,又顿生羞怯。
步非池想到原著之中田蜜后来还当上了魁梧堂的堂主,虽然手段不是很干净,但是能够说明她显然不是一个甘于做个侍女的女子。
有能力、有手腕、有野心,唯一的不足就是修为不高,不过这在他这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对她知根知底,她应该懂得自己的处境。
不过在给她点甜头之前,得让她知道知道厉害,这要命的小妖精,三天两头地诱惑自己,若是不将她彻底降服,将来如何能够放心。
“信任可不是靠嘴上说的。”步非池一手托着她的玉背,一手伸至膝弯之下。
田蜜一双玉足在空中无助地晃动,两只绣鞋“正巧”被她甩脱。
“将军想要让人家怎么证明呢?”田蜜嘴角一弯,白里透红的俏脸上净是媚意,步非池想用的方式何尝不是她想用的方式。
如何利用身为女子的柔弱,来对付男人一直都是她恪守的信条。
“自然是……”随着步非池快步走过,两旁的红烛随之熄灭。
重重地印上了田蜜那枚诱人的红唇,再多的话语已经淹没在了榻上的喘息之中……
自己不是已经说了,有些东西是做的,不是嘴上说的,这只不知尊卑的小狐狸还要多问。
锄禾,当午,种田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