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毛师傅和金刚二人对鲁班教总归是虔诚的,大有公输家族虐我千万遍,我待公输家族如初恋之意,俩人此刻就算对避世不出一点消息都不给的公输家族有百般的不满,内心却依旧不想把鲁班教的规矩给坏了,不想擅作主张的给祖师爷收个干儿子。
更何况这个东西没有先例,他们俩也不知道仪式该怎么进行,收徒是要从贫夭孤里三选其一,命中注定五弊三缺,拜堂口发名帖,那认干爹要不要三选其一?这才是困扰三人的大问题,郭登科不过是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三个人作为他的长辈,都不想他命犯五弊三缺。
所以当金刚说在让郭登科拜在龙头棍门下的时候,太爷爷双眼瞬间放光,不过他担忧的问道:“龙头棍不过是根棍子,这能有用吗?”
“龙头棍不是普通的棍子,前辈先人们雕刻龙头棍的时候便用鲁班经加持,传承之中又得前辈高人们的信念所执,可辟世间诸邪,破万般之煞。”毛师傅说道。
“见龙头棍如见教主,拜龙头棍更如拜祖师,想必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也不算我们坏了规矩,就算是到时候有人用这个做文章,我们也不会落人口实。”金刚道。
这俩人都是鲁班教的高人,他们俩认为此法可行那断然是真的可行,就这样,太爷爷恭恭敬敬的请出了龙头棍,在金刚和毛师傅二人的主持之下,还在襁褓之中的郭登科拜给了龙头棍当干儿子,脖子上戴着的是长生天棺上取下来的玉石做的长命锁,而拜的干爹则是鲁班教的无上圣物龙头棍,郭登科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便与鲁班教结下了不解之缘。
整个仪式完成之后,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疑云才算是散去,太爷爷安排了酒席来设宴款待金刚,毕竟金刚得知郭登科有难,先是去天津取宝,又赶紧来洛阳相助这也是天大的恩情,就算不说这个,有朋自远方来也当招待才是,金刚不吃寻常食物,那实心肉还是毛师傅去安排,酒足饭饱之后,金刚看着毛师傅问道:“这几年你可感觉到了异常之处?”
太爷爷放下了酒杯,他自然知道金刚问的是哪一方面。
毛师傅摇了摇头道:“没有,毛某换来了十年的阳寿,这才过了一半,如果真的有麻烦,也是以后的事儿了。金刚兄弟,你只身待在京城深处漩涡之中,近些年可有什么消息?”
“龙口泉不再流血,雷家也算是躲过了一劫,风满楼连同几个本教的堂主进了雷家当了伙计,表面上来看,整个雷家现在都在齐心协力的为太后老佛爷修东陵并无什么异常,我在前段时间见过一次鬼手,他说雷家和风满楼他们暗地里在打明德陵的主意。”金刚说道。
“明德陵?莫不是那个天启皇帝的陵墓?”太爷爷问道。
金刚点了点头道:“正是,天津地下的秘密看似解开了,其实还有太多的未知变数,要想搞明白那个九龙金棺里到底葬的是谁,势必要打开明德陵一探究竟,也唯有打开了明德陵,才能解开天启皇帝晚年的真相。”
毛师傅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他问金刚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金刚摇头道:“不知道,雷家毕竟有官家身份在身,挖皇陵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做,鬼手的意思是让我联络公输家族,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这件事雷家可以做,风满楼等人却不能参与,要参与也行,先交了桃符铭牌再昭告天下脱离鲁班教。否则这件事一旦泄漏出去,鲁班教将有灭顶之灾,起码也再无崛起之可能。”
“为什么?为啥雷家可以做,风满楼等人做不得?”太爷爷不解的问道。
“因为那本《皇陵契要》,以往皇陵修建完成之后,皇家为了皇陵的秘密不外传泄漏,都会在完工之后坑杀参与修建的工匠,鲁班教成立之后,公输家族奏请皇家,以整个公输家族的项上人头作为担保,在鲁班祖师爷神像面前起誓,鲁班教绝不会泄漏皇陵秘密,否则满门抄斩祖师降罚不得好死,之后鲁班教也恪守承诺逐渐的得到了历朝历代皇家的信任,公输家族更是有为历朝历代皇家修建陵墓的规格草图,其中详细的记载着无数皇陵的穴位风水乃至大概的方位,皇陵之中陪葬品丰厚无比,这本《皇陵契要》一向被各方势力所觊觎,这可是一本名副其实的藏宝图,有了它便可掘尽皇陵富可敌国,皇家能容忍这样的东西在公输家族手里,是因为公输家族和鲁班教一直守着这个规矩,而一旦风满楼他们参与了挖开皇陵,便是坏了这个规矩,有些规矩一旦打破了,再圆回来可就难了,等待公输家族和鲁班教的绝对是灭顶之灾。”毛师傅说道。
有了毛师傅的解释,太爷爷也理清了其中的关窍,公输家族手里捂着的这本《皇陵契要》是集结了鲁班教上下匠人们无上的智慧,可是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风满楼他们若是以鲁班教的身份去动明德陵,则势必引爆这颗炸弹。
“你怎么答应鬼手的?”太爷爷问道。
“我只能应承于他,可是我联络不上公输家族,公输家族不出,威武堂也不是往日的威武堂,岂是我让他们退教他们便退教的?我托人给雷家送过书信却如同石沉大海,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金刚哭笑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太爷爷对风满楼印象不错,天津地下他沉着冷静有理有据,他岂能想不明白自己的行为能给鲁班教带来什么?而他这么做,显然是已经完全不把整个鲁班教的安危和兴旺放在心上,转念再想想,他们都已经进了雷家当伙计,那鲁班教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准备怎么做?”太爷爷不由紧张的问道。
“拦得住要拦,拦不住也要拦。”金刚道。
听了金刚的话,看到金刚和毛师傅对于整个鲁班教的执念和坚持,太爷爷作为一个外人,都对公输家族心冷不已,底下的人还为了信念在坚持,可是作为教主一脉的他们却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缩头乌龟,这岂不是让最后这些忠臣义士心寒?
“这公输家族莫不是亡族了不成?我本不想这么诅咒他们,但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了,他们就不能出来说句话?!”太爷爷道。
“我问过鬼手,我问他公输家族还在么,他告诉我还在,而且有难言之隐。”金刚道。
“就一句难言之隐便搪塞过去了?”太爷爷不甘心的道。
“我们敬的是祖师爷,而不是他们,不用过分的在意他们出不出来,也不要对他们抱多大的希望,他们真的出山了,也未必能够力挽狂澜。”毛师傅道。
说完,毛师傅对金刚说道:“如果还能信得过毛某,有需要了差人知会一声,毛天虹义不容辞。”
金刚点头道:“好。”
吃完这顿饭,金刚便起身告辞,经历了这样一个插曲,太爷爷的日子再次的归于了平静,太爷爷经历过丧子之痛,郭登科又因为自己的因果遭了算计,太爷爷也逐渐的发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他不能只把关注点放在外面的生意上,也应该更多的来照顾自己的家庭,加上外面世道越发的动乱,太爷爷干脆把生意收缩找了几个贴心的掌柜的打理,而自己则多在家里陪着家人,每天都享受天伦之乐,也就是在这一段世间里,太爷爷找了好几个先生来到家里教自己读书认字,每天太爷爷带带孩子学学读书写字,日子过的倒也是安逸无比。
郭登科一天一天的长大,生的也是虎头虎脑十分可爱,每月的初一十五,太爷爷都会把龙头棍请出来带着郭登科一起祭拜,等到郭登科咿咿呀呀学会说话之后,便让郭登科管这根儿龙头棍叫干爹。
京城里的事情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太爷爷也没有过分的关注,虽然他心中对一些东西十分好奇,可是他终究是一个小富即安的性子,不敢再参与鲁班教和雷家的恩怨。
转眼间郭登科便到了三岁,三岁生日那天,郭府上下表面上喜庆,暗地里却不少人都为郭登科捏一把冷汗,太爷爷早早的把毛师傅和清尘道长请了过来,生怕在这最后一天出什么问题,众人都死死的盯着郭登科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一日,郭府为公子庆贺生日,而郭府外,一家人出丧,等棺材丧礼的队伍经过郭府家大门的时候,那吊着棺材的绳子忽然折断,棺材掉在了地上翻了几个滚,砸在了郭府的台阶上,穿着寿衣的尸体从棺材里滚落出来,正对着郭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