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郭登科来京城的主要目的便是寻找昔日的兄弟齐思远的下落,如今碰到了齐思远却又追丢了,郭登科难免十分的懊恼,他更加不解的是,齐思远为何会这样?就算他碍于面子不愿意接受兄弟们的关照接济,以齐思远的一身才华,也断然不需要来京城做一个乞丐。
“齐思远!如果你能听的到就出来见我,有什么困难兄弟们一起扛起来!”郭登科对着那纵横交错的胡同叫道,可是他并没有得到齐思远的回应。
这时候,客户也追着郭登科过来,询问郭登科为何慌里慌张的追着一个乞丐走,齐思远说明了其中原委,那客户一笑道:“我当是何事呢,原来是找一个人,你若是只知道名字不知道下落倒还真不好找,毕竟北京城太大了,但是既是知道名字又知道他在周围乞讨,寻他简单。”
郭登科正苦恼呢,一听这话慌忙说道:“如若能帮忙寻到我兄长,我定重谢!”
客户笑道:“三教九流各行其道,京城什么都不多,就是瞎讲究臭规矩多,别的不说,就说这以往天子脚下的臭要饭的也是讲地盘讲辈分,甚至用丐帮的名号行走江湖,各地区的还不能乱片,东直门的不能去西直门去要去,各有各的地盘,越了界这帮叫花子也打的头破血流的,他既是在这一块活动,明日找到他们的头子,用他们丐帮的称呼说是舵主长老一问,定然能问出来。”
郭登科听了之后觉得可行,不过他道:“我这兄弟有意避讳着我,恐怕到明天了他便收拾东西跑路了,事不宜迟,咱们也别去八大胡同了,改天你到了河南兄弟我来安排,今天咱们先把我寻人这件事给办了。”
客户也是爽快人,京城里的炮爷讲究的无非就是一个面儿,郭登科这次面儿给足了他,他也要在郭登科面前把面儿给架起来,二人当下回到了那吃饭的酒楼,这客户吆喝小二去叫自己家里叫来了几个帮闲跑腿的,把这事儿嘱托了出去,帮闲们会了意马上出门,而客户这边儿也是讲究,让店家在大厅里摆了几张酒席桌子,好酒好菜的尽管上着,他是爷不假,但是求着人丐帮的人了,也得把面儿给足了人家事儿才好办,否则你是爷人家是臭要饭的又咋地?人也犯不着真帮你。
京城里的这帮老北京,是纯粹把人情世故玩的极致的主儿,郭登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人跟人相处的学问书上断然是学不来的,全靠自己的眼力,能看多少记多少又用多少,又凭个人的悟性。
不一会儿,酒馆子里蹭蹭蹭的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要饭的,这帮人进了门也不怯场,直接坐在桌子上就开吃,吃相自然也是不太雅观,那客户也是陪着笑脸一桌一桌的敬酒,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这帮要饭的才吃饱,最后为首的一个叫花子剔着牙道:“按丐帮的规矩,绝不会出卖兄弟们的底细,谁他娘的没点苦衷能过来干这个啊?话说回来,都干跟狗抢食儿的臭要饭的了,至于之前谁杀过人放过火的,也都不用计较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能给人留条活路就给人留着,这是规矩。”
郭登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丐帮的人是怕自己找齐思远的目的是有仇,亦或者是害怕齐思远以往有官司在身,自己是官差过来拿他归案,所以他们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兄弟,心道这京城里的要饭的做事儿还真他娘的讲究,考虑问题也是周全,能有这脑子干这个岂不是辱没了人才?
郭登科便连忙解释道:“我与我这兄弟之间实属是有误会,所以他背井离乡来到京城,承蒙各位好汉帮忙,不然以我这兄弟的脾性怕是早就饿死了,我找他呢,不过是为了解开前嫌,接他回去。”
那为首的叫花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郭登科,点了点头道:“瞧这位小兄弟不是撒谎的人,你说你跟那小齐子是弟兄我也信,你俩一看就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吃了你这顿饭,俺们也都不白吃,杨家胡同里有一个破土地庙,小齐子平日里就在那边歇脚。”
郭登科立马抱拳道:“多谢!”
那叫花子摆了摆手道:“先别说谢,你去了找不找的到他俺们不管,可是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他要不跟你走,你也不能逼他,俺们丐帮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会写字的人才,虽说小齐子要饭吃实在不行,但总归是舍不得他。”
说完,那叫花子一招手,满屋的要饭的站起身离开了屋子,看起来训练有素十分潇洒,那客户笑道:“看到了吧?还是你们那边得劲儿,在京城里,别管你多行,都别小看任何人,能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混饭吃的,谁还没点故事?”
俩人没再耽误时间,立马找了两辆黄包车拉着二人直奔杨家胡同而去,最后在胡同底儿发现了一座破落的土地庙,那客户站在了门外道:“你们兄弟叙旧,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外等着你。”
郭登科点了点头,推开了门,刚一进门,有一个人影就要翻墙而逃,郭登科立马冲过去抱住了他,对他叫道:“齐大哥!我知道是你!有什么话你对兄弟们明说,就说是有什么苦衷,我也百分百支持你!”
那人停止了挣扎从墙头上下来,他拢了拢额前乱糟糟的头发,借着月光,郭登科一眼确定他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齐思远。
“你回去吧,我在这很好。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来找我!”齐思远道。
“齐大哥,你不说发生了什么,让我们如何放心?”郭登科道。
齐思远看着郭登科,二人彼此都知道各自的脾气秉性,或许是郭登科知道也拗不过郭登科,他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吧。”
齐思远领着郭登科来到了破庙里面,齐思远点了篝火,清理了一番庙堂,指了指那祭坛上供奉的神像问道:“你认识他么?”
“既是土地庙,自然是供奉的本地土地爷,我如何会不认得?”郭登科道。
“你错了,这不是本地的土地神,而是鲁班,公输班,鲁班教的祖师爷!”齐思远道。
郭登科一听立马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鲁班教他可是完全不陌生,他惊问齐思远道:“你加入了鲁班教?!那鲁班教入教五弊三缺,更是有千奇百怪的诅咒,你加入这个干什么?!”
齐思远苦笑了一下道:“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是鲁班教的人,不止是我,就连我爹都是鲁班教的人,你爹应该跟你说过,鲁班教共有三十七堂口,而我正是鲁班教君子堂的人。”
郭登科震惊的道:“风满楼?!”
齐思远点了点头道:“正是本堂堂主。”
“可是这跟你我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既是鲁班教的人,也完全可以从事木工行业,就算命占贫字,也完全没有必要做一个乞丐啊!我外公就是命犯贫字,不过是一辈子没攒到什么钱,却也没有到去乞讨的地步啊!”郭登科不解的道。
“登科,是你爹从来没有跟你讲过他和君子堂的往事,还是你人太过单纯了?你难道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嘛?我在跟你认识之前就已经是鲁班教君子堂的人了,我为何之前瞒着你?是因为我接近你就别有用心!我是接到了君子堂给我的任务,接近你害你,谋求你家里藏着的东西!你明白吗?”齐思远道。
“我不明白!”郭登科道。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兄弟一场,我不想害你,你走吧。”齐思远道。
郭登科的脾气也是执着,他对齐思远怒道:“你不把话说明白,我不会走!”
齐思远扭头看着郭登科道:“你一定要逼我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逼死我?我接到的任务是接近你一步一步的害你!最终害的你郭家家破人亡!害的你拿出你郭家藏着的东西!我不愿意这么做,我爹都被他们给杀了!我躲着你,来京城做乞丐,一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自己保命,现在你明白了吧?别再找我了,你再这样会害死我!”
太爷爷对郭登科讲述鲁班教的往事时候,虽然提过君子堂风满楼等人,可是太爷爷却没有把其中一些曲折蜿蜒的事情,特别是关于鲁班教比较隐秘隐晦的事情告诉郭登科,一是没有必要,二来也不想让郭登科知道一些争端,所以郭登科此刻并不明白齐思远话里的意思,更不明白君子堂为何要害他,要害郭家。
“回去告诉你爹,君子堂要你郭家的那本机要集!他会告诉你一切!”齐思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