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断定鬼手这句话的真假。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可能以为他是死到临头了还在逞口舌之快,因为此刻的鬼手无比狼狈,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二叔在最后关头制止了唐宋,最后唐宋的那一口就可以咬断他的脖子。
但是正因为这个人是鬼手,他毕竟是那个时代无敌手的存在,一人一己之力逼的五个宗门联手制造唐宋来压制的,加上他一直身上维持的“皇家”的骄傲,反而是让事情变的有无数种可能。
此刻我甚至在想,如果二叔那时候没有制止唐宋,现在的鬼手会是什么样子?
按照太爷爷往事笔记的记载,他是利用元神出窍夺舍他人躯体的方式进行永生,要按照这个推断的话,唐宋毁去了他的肉身,他的元神依旧可以逃离出去寻找下一个宿主,似乎真的无法除掉他。
就在我苦想结果的时候,二叔俯下了身子,他把嘴巴贴在鬼手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鬼手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叔,眼神之中写满了焦虑和不安,这跟书里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鬼手有着天地差别。鬼手甚至挣扎着想要起身,很显然唐宋没有让鬼手真正的畏惧,而二叔接下来的这句话无疑是戳中的鬼手的软肋!
二叔直起了身子把手放在了鬼手的肩膀上,他笑道:“别怕,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想除掉你就不会等到现在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我们以一个什么形式合作下去?”
鬼手的眼睛之中的恐惧和慌乱退去恢复了平静,他道:“茅山的夺舍之法只是一条捷径,并非是真正的尸解成仙法,成的不是仙,而是鬼,数不过九,夺舍重生之法不能超过九代,九代之后魂飞魄散,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能活九世已经是漫长的岁月,然而其实九世不过是岁月弹指间,而且夺舍之事并非十拿九稳,本身便是窃天之机,夺舍失败者数不胜数,能成九代者少之又少,有些人好端端的说疯就疯了,便有可能是被夺舍失败所致,夺舍之人魂飞魄散,被夺舍之人虽守住肉身却元神有伤成了疯子,总之这个办法极为凶险,而且太伤天和,所以被茅山列为禁忌之法,严三会入鲁班教,便是为了寻求那改良之法而来,你们还记得那曾经名震天下的霸王符甲之术吗?那霸王符甲之术正是出自于《严三会》的机要集,因为当年之事,是人皆知霸王符甲世间无双,但是有没有人想过,严三会为何要研究那霸王符甲之术?”
按照太爷爷笔记之中的记载,霸王符甲之术非常之邪性,似乎要用多少张人皮,以鲁班教的木人傀儡术,加上茅山的秘法加持,制造出来不惧刀枪水火的木人,木人行动自如与常人无二,在那冷兵器时代是非常厉害的战斗机器,而用现在的角度来说,那个霸王符甲其实类似于不用通电以机关傀儡道法加持过的木制机器人。
在看笔记之中记载霸王符甲之术的时候我其实万般的震惊竟然还可以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我认为这个东西肯定是有夸张的成分,因为严三会最后是被“坑害致死”,如果他当时多造一些霸王符甲出来,别说被坑害,在那个年代几乎就可以统治地球了,而我当时唯一能给自己的解释就是这种东西制造起来无比的复杂艰难,不可能形成正统形式上的量产,而且严三会是一个道痴,是一个书呆子型的科研人员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杀身之祸。
鬼手在初说时候我还在疑惑他为何要自己把自己夺舍永生的破绽告诉我们,这似乎跟我们之后要进行的合作没有关系,在他把事情引到霸王符甲之术的时候,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这时候说这些话的用意。
我看着鬼手道:“数不过九,夺舍之法本就无比凶险能成功者十中有一,就算夺舍成功了,那身体也会自然的老去,只能在老去之后寻找下一任的宿主,把那十中有一的巨大风险之事再做一次,这么算来的话就是一个死循环,看似是能活九代,其实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所以你说能成功者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有一,但是如果宿主不是人呢?首先就不用面对那风险极大的夺舍,其次,如果是寄生在一个不会老去的物件上呢?普通的物件肯定不行,那如果是一个特制的傀儡木人呢?比如说霸王符甲?”
人寄身与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以存世许久的霸王符甲。
这难道不是一个避开夺舍之难和九世之劫的好办法?
听完我的话之后,二叔的眼睛瞬间放光,他看着鬼手道:“是这样吗?!妄图以灵魂寄身符甲木人之法成仙?”
鬼手的眼睛看向了我道:“你很聪明,你说的没错,严三会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研究的霸王符甲之术,可人是先天之灵,那木人符甲再怎么像人也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人,只要霸王符甲不成为活物,就无法成为寄身的宿主,机要集里的霸王符甲之术,不过是被严三会放弃的一种尝试,不过正是后来霸王符甲之术的名震天下,一下子也让天下不少人都记住了严三会,记住了《机要集》。”
看着鬼手那奇怪无比的眼神,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他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个?这跟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鬼手看着我道:“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本以为那是霸王符甲,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不像,最主要的是,我觉得那个东西仿若已经有了灵识,有灵之物,即为活物,郭修齐,你真觉得那个东西是用来对付我的么?”
我跟二叔对视了一眼。
鬼手是在说唐宋!
按照他的意思,唐宋的来历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二叔皱着眉头看着鬼手道:“你想说什么?”
鬼手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你问你大侄子,那个齐思远是怎么死的。”
二叔转头看向了我,我一下子被鬼手的这句话给整懵了,这件事我的确是没有告诉二叔,因为我觉得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在看完吴学究留下的续作之后我对齐思远的死产生了怀疑,在吴学究的续作里面,齐思远所占的笔墨并不多,但是他绝对是贯穿了郭登科前半生世间的灵魂人物,他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就死了呢?而且还是以那种奇怪的死法。
我道:“如果那个教授真的是齐思远的话,我的确是看到过他奇怪的死法,按照卷宗和当时的照片来看,齐思远还有自己的学生被人分尸,然后用不同人的尸体进行一个拼凑,最后变成了一个七零八落奇奇怪怪的人,当时的庙里供奉着奇怪的神像,而且最后那个被缝合的尸体呈现一种奇怪的姿势,我当时看到那个的时候就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宗教仪式,二叔,我没想过瞒你,只是没想那么多。”
二叔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鬼手,鬼手的脸上依旧是带着冷笑,似乎是在说郭修齐你不是想压制我,你还嫩了点!
看着二叔一言不发,我轻声的问道:“二叔,有什么问题吗?”
二叔惊了一下,他抬头问我道:“照片你现在有吗?”
我摇了摇头道:“那卷宗是在档案室里,因为我姥爷的关系才能进去看,带出来的话显然是不现实,不过大概的样子我能记住。”
二叔立马从招待所的抽屉里拿出了意见簿道:“大概的画一下,还有那个神像。”
我咋也没想到鬼手在这时候要重提这件事,事发突然,而且二叔似乎对这个看的很重,我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我当时看照片的记忆画了一个草图,二叔则一直都盯着那图画,我还没画完的时候,二叔已经摁住了我的手道:“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是兵解,以兵器尸解,机要集里面记载过这个法子,不同于正统道家的兵解成仙,机要集里的兵解需要借助其他人配合一个完整的仪式来完成,等于是把命交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因此那个辅助的人必须是兵解之人最信任之人,所以这不是在杀齐思远,而是在帮齐思远进行兵解出窍,说的好听点,甚至可以理解为在助齐思远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