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说完,手中白丝缠住深坑上面的一块局势,动作极其飘逸潇洒的从上方降落下来,他落于我们的身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多说什么都已经无益了,之前阿笙所有的话,都抵不上那一句墨阁千百年来的苦不能白受,身为墨阁这个组织的领袖,为了严三会的一句复活和永生他们的确付出了太多,为了达到悬棺葬法故意横死,为了养育那阴木之花牺牲祖坟尸骨,甚至不惜成为杀人的侩子手为阴木提供养料,更别说周旋于鲁班教和雷家之间,牵扯到那恐怖至极的诅咒。
我收起了防御的架势,在那深坑顶部虎视眈眈的机关城注视下,在这无数傀儡人的包围中,我的防御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看着阿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也开不了口劝他什么质问他什么,只是这么淡淡的看着他,我要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我难道问他一句哥们儿你是什么意思,答应的事情在这么做就有点不地道了吧?说这些话我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想知道为什么吗?”最后阿笙问我道。
“当然,如果你想说的话。”我点了点头笑道。
“当年的高僧还留下过一句话,能解开黑峡谷之内复活和永生秘密的人,是一个从这里离开又回来的归人,我们一开始以为这个人会是那离开的郭登科,因此墨阁之人盼望了许久,这才等到了你们的到来。”阿笙道。
我皱了皱眉头。
我忽然觉得所谓高僧留给墨阁的话,不如说是郭平安跟郭登科两个人的计划,一人留守在这里,另外一个人出去寻求解开真相的答案,而所谓从这里离开又回来的归人,根据当年之事,别说是墨阁的人,就连我自己都下意识的能想到那个归人就是郭登科,但是此刻再想,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可以划在归人之列。
这个人就是严三会。
郭平安所留的歇语就像是算命先生的卦辞一样看似模棱两可,未来发生什么答案都可以对的上,但是仔细推敲这句话其实能从其中发现一些有意思的蛛丝马迹。
比如说郭登科离开阿坝这边之后去向。
我闭上了眼睛,想象了一下当年二人循着线索来到这里,其实他们已经来到了黑峡谷之中看到了这峡谷里面的深坑包括这个诡异的倒扣金字塔,二人商议之后觉得想要解开这里的秘密,严三会无疑的至关重要的一环,于是郭平安留在了这里当人质,而郭登科则前要了一个傀儡人出去复活严三会。
郭平安留在这里不仅仅是当人质,还有一层意思应该是看守这里,防止其他的势力染指这个地方,比如说雷家和公输家——特别是雷家他们甚至已经从这里得到了一部分的答案,但是却没有窥到最根本的东西,他们在与墨阁的合作过程之中说是各怀鬼胎都不为过,墨阁并没有透漏他们太多信息,这也就导致了雷家在以傀儡人躲避诅咒的过程中出现了大问题放弃了对这里的探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他们两个一致认为严三会是解开这里谜题的至关重要人物,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严三会本身便是一个奇人,在严三会的身上本身便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想要找到严三会并且跟严三会合作,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但是对于郭登科来说这很简单,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证明,严三会就是郭登科昔年的故友齐思远,而郭登科卷入这件事当中来齐思远在其中也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个是天生被鲁班诅咒缠身身负一个恶鬼的郭登科。
一个是一个旷世奇才走这条路上走的极远的齐思远。
这两个人还是情同手足的结义兄弟,这点在我太爷爷的笔记之中多次提及,他们两个的兄弟感情十分深厚。
当时在看初看笔记的时候我并没有细想,然而现在既然知道太爷爷的笔记之中隐藏着无数条阴暗的线索,加上此刻我的心境,我一下子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郭登科当时无疑是“身患绝症”,而在当时的天下谁能救郭登科?
不是禅宗泰斗白云禅师,亦不是他的高徒郭平安,白马秋禅李当心也束手无策,青帮的白纸扇也只能是以九龙拉棺纹身暂时压制。
这时候,大家是不是就能想出一个答案,可能且是唯一的良医,唯有齐思远,也就是严三会,以严三会的本领必然在认识郭登科的第一天便能看出郭登科身上存在的巨大隐患,可是齐思远是怎么做的呢?他没有点破,甚至一步步的引着郭登科走入一个鲁班教的漩涡中心,可以说没有齐思远,当时的郭家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很多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呢?
他们两个的兄弟情谊,只是表面兄弟,起码在齐思远那里是这样,齐思远与郭登科的相识甚至都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兄弟情谊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我暂且不去想,可是有一个问题不能忽略,那就是齐思远接近郭登科并且引他入局,肯定是因为齐思远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目的,我暂时想不明白,也不去想。
因为我只需要一点,已经显而易见的一点,那就是齐思远对郭登科是有需求的,他需要利用郭登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郭登科单方面的找严三会,也就是齐思远合作或许很难。
但是齐思远恰巧对郭登科也有需求。
这就一拍即合了。
——我再次的点了一根烟往下推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黄酥酥的影响点化了我这愚钝的脑子,我忽然感觉我的思维变的无限发散且活跃,之前所不关注或者完全想不起来的点单单是通过阿笙的这一句话忽然全部在我脑子里闪现开来,这些线索串联到一起,勾勒出了一条条完整的线。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响起了一句话。
当你无法猜测一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他的需求,因为往往他的需求便是他的目的,比如说一个抢银行的人需要的是钱,一个病人需要的是药。
化身为齐思远的严三会当时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命!
再厉害的严三会也无法跳脱于大道之外,那结合了茅山秘术的夺舍之法每次夺舍极其凶险之外,夺舍之法不过九,而齐思远无疑就是严三会的第九世身,只要齐思远的身体老化寿命走到尽头,严三会便要随着“齐思远”这个肉体的死亡而消散!
当郭登科拿着那傀儡木人找到齐思远的时候,交易便开始进行了,郭登科利用我大爷爷的声望和自己的人脉关系,笼络了一些当时在玄门之中顶尖的人物改造了那木人傀儡,为严三会制造了一个不会衰老的身体,通过我在那个别墅里见到的诡异而又神秘的接引仪式成功的让严三会完成了从齐思远到唐宋的转变。
而严三会需要的东西拿到了,作为交易交换,他给了郭登科一个活下去的办法,也正是这次的交易,让现在很多人都笃信郭登科还活着。
之后的事情,已经无从推断,郭登科去了哪里?他为何没有回来履行诺言?这仍旧是我们要探寻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肯定跟严三会教给他的活命之法有关系。
而变成唐宋的严三会,则出现在了我二叔的身边,通过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逐渐的找到自己丢掉的记忆,当唐宋苏醒的那一天便是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一支烟燃烧殆尽,烟屁股烧到了我的手让我苏醒了过来,我猛然从这冥想的状态之中苏醒,我丢掉了烟头看到了黄酥酥正带着浅笑看着我,看到我看她,黄酥酥指了指我的前面,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一看,看到了那跪地的阿笙,此刻的阿笙正在对着这个经过唐宋变幻的巨大神像跪拜。
“这个又怎么说呢?可以解释下么?”我问阿笙道。
阿笙此刻可能是行了最后一个拜扣的大礼,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巨大无比的神像道:“天圆地方。”
我皱起了眉头道:“恩?”
此刻黄酥酥忽然拍了拍手走了出来道:“好一个天圆地方!传言木工技法的内核就是天圆地方,天圆乃是天时,一甲子为一个轮回,地方则是东南西北四方,木工所有的家具与建筑,看似是合的阴阳五行定的八卦,终极内核就是天圆地方的宇宙时空观念,比如说故宫的天坛地坛,还有古时候的铜钱,外圆而内方,都是暗合天圆地方的大道观念。”
阿笙点了点头,他伸出双手,这一次那无数的白丝从他的手中而起!
那些白丝开始往那神像中间的缝隙里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