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希尔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单音节地应对着。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外面,清新的有着青草味道的空气迎面扑来,还有温暖的光线照在身上。
海因里希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而这样的景色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
“希望这次的春天能留得久一点吧。”海因里希喃喃道。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你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条玉坠怎么不见你戴了。”
希尔下意识地摸上胸前的位置,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期然地,霍尔德尔的脸出现在了脑海中,希尔有些许烦乱地蹙起了眉头。
“不小心掉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总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
海因里希安慰道:“只是个意外,不要想太多了。”
希尔闷闷地“嗯”了一声。
为了安慰她,海因里希顺手摘了一朵花别在了她的头发上并夸赞道:“很漂亮。”
希尔这才笑了。
海因里希顺势说道:“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面对海因里希期待的目光,希尔微微侧开了眼,“呃......抱歉表哥,我......”
海因里希打断道:“不用觉得抱歉,那就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本打算一会儿就离开的希尔,终是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个晚上,主张暗杀莱因哈特却被布朗胥百克公爵怒斥拒绝了的菲尔纳上校暗中集结了三百名部下和火力准备偷袭安妮罗杰的居所。
在他的主张里,即使杀不了罗严克拉姆侯爵,也要把他姐姐格里华德女伯爵抓来当人质。
只是行动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居所周围森严的守卫让他没有一点可乘之机。
菲尔纳上校是个识时务的人,当即就解散了队伍,自己也潜藏了起来。
奥丁的形势一触即发。
旧贵族们的主要兵力都不在奥丁,再加上失去了先机,不少嗅到危机的贵族开始连夜秘密逃往封地,准备在那里集结兵力再回攻奥丁。
尽管外面一阵兵荒马乱,医院这边就仿佛是被人遗忘了的世外桃源,毕竟都是病人,也没谁有那个精力去到处串联搞阴谋诡计。也没谁会想着让个病人成为盟友。到时,别说打倒敌人,不拖自己人后腿就不错了。
所以现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希尔是在第二天一早离开的。
尽管知道待在这里很安全,希尔还是不忘交代亚尔曼好好保护海因里希,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反复强调了好几次才坐车离开。
海因里希并未出来送希尔,而是站在房间的窗户旁看着楼下的动静。
等亚尔曼进来向海因里希回禀希尔已经离开的时候,房间正中央赫然放映着先前和同盟交换俘虏时莱因哈特做的演讲。
海因里希头也不回地说道:“很有主君的风范不是吗?罗严克拉姆侯爵......以后整个帝国都会是他的吧。”
说着轻轻笑了笑,“亚尔曼,你会为这样的主君而倾倒吗?”
亚尔曼恭敬地回道:“会,但是属下尽忠的对象是海因里希少爷还有马琳道夫伯爵。”
海因里希继续问道:“那只能选一个呢?”
答案顺着风声飘进海因里希的耳中。海因里希笑笑却没再说话,眼睛不知道盯着窗外的什么地方,像两团跳跃的火焰,灼烧了别人,也燃尽了自己。
莱因哈特以获悉有人意图谋反为由命毕典菲尔特率领八千名武装士兵,率先占领军部,拘禁军部尚书艾伦博克元帅,这意味着帝国全军的指挥文书发送功能被他控制在了手中。
其他的将官也按原定计划被分派了重要的任务,鲁兹去占领统帅本部,坎普负责守卫元帅府,克斯拉去布朗胥百克公爵府,缪拉去立典亥姆侯爵府,罗严塔尔负责保护立典拉德公爵办公的行政府,梅克林格去新无忧宫……统帅本部及其它重要军政机构都被莱因哈特牢牢掌握在了手中,本部总长斯坦赫夫元帅本人也被软禁起来......
希尔见到街上不少要道都有穿着银黑军装的士兵把手。普通平民见到这个阵势,全都害怕地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大概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得不出门,也都步履匆匆,生怕卷入到贵族们的斗争中。
像希尔这样乘着地上车明晃晃地行驶在街道上的一下子就引起了士兵的注意。
不出所料地被拦了下来。
“请出示您的身份。”士兵虽然怀疑他们是要趁机出逃的贵族,但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
司机解释了一通,再加上他们只在车上看到希尔一人,且去的方向并不是宇宙港的方向便放他们离开了。
车子很快来到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家的宅邸。
因为外面混乱的局势,整个府邸都在闭门谢客。当然这个客人不包括希尔,毕竟凭着马琳道夫家和维斯特帕列家的关系,希尔都快成为这个宅邸的半个主人了。
然而这半个主人却遭到了主人的一顿好打,还有连番批评和质问。
“你真可以呀,不说一声就敢悄悄一个人离家去游学,还这么长时间连面都不露,你说你是不是讨打。你知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了,我和你爸爸都快急死了。”
“我这不回来了吗,再说了,我爸爸都没打我......”
“你还敢顶嘴。你爸爸那个人,一遇到你的事情就头脑发昏。但凡你给个糖衣炮弹立马就投降。”
“那我也给你颗糖衣炮弹......玛格妲蕾娜......”腻的掉牙的声音。
玛格妲蕾娜坚决抵制住了,“少来这一套,我要是再不给你点教训,你的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人家没有尾巴。”希尔仍在努力挣扎想逃过这一顿打。
但很遗憾,玛格妲蕾娜铁了心要给她一顿教训,顶一句嘴,多打一下。
半个小时后,希尔泪眼汪汪地捂着一抽一抽疼着的屁股,第一次尝到了撒娇失败的滋味。
控诉地看了玛格妲蕾娜一眼,然后一头扎进了堆成堆的抱枕里,开始呜呜呜。
不是疼的问题,是一个从来没被打过屁股的孩子自尊心受挫的问题。
玛格妲蕾娜任由她呜呜呜,过了快十分钟才没好气道:“行了,我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哪那么疼。你爸爸也不在这里,真哭也没用。”
希尔立马抬起头,控诉道:“你不爱我了,不然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尚挂着两颗泪珠子的小脸看起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可惜面对的是一个早已长出抗体的老阿姨。
“呦,还真哭了。”
话虽如此,玛格妲蕾娜心下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中下手太重了。
“肯定已经肿了。”希尔当然是往严重了说。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你要...你要做什么...你别扒我衣服呀...”希尔一脸惊恐地阻止某人的流氓行为。
“你不是说肿了吗,我不看怎么给你上药。”
“我不用你给我上药。”希尔惊叫道。
玛格妲蕾娜嘲笑道:“你从小到大我什么地方没见过,现在知道害羞了。”
以防真的被人扒光看光,希尔连忙说道:“一点都不疼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完全不用看,更不需要上药。你就放心吧。”
玛格妲蕾娜做出怀疑的样子,“真的?”
希尔忙不迭地点头,“真的,真的。”
“那这次受到教训了没有?”
“受到了,受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偷偷离家,无论去哪里都告诉我亲爱的玛格妲蕾娜,绝对,绝对不会再让我亲爱的玛格妲蕾娜跟着担心了。”希尔就差赌咒发誓了。
“那好吧”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脸勉强道:“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哼嗯...”
不用多说,希尔就自行想象了几百上千字的内容。
一连保证道:“绝对没有下次,你放心吧。”
玛格妲蕾娜这才有时间好好看一看希尔,“瘦了,也长高了。”还有点风尘仆仆的憔悴。
顿时就有点后悔刚刚打她了。
这点情绪变化一下子就被希尔看进了眼中。
希尔强忍住眼角的酸涩,搂住玛格妲蕾娜的脖子,撒娇道:“你瞧,打了我你自己先心疼了。所以呀,以后千万别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玛格妲蕾娜直接被气笑了,“臭丫头。”想拍她,可抬起的手最终缓缓地落下搂住了她。
“最近外面不安全,别到处乱跑了,好好留在这里陪我吧。”
“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罗严克拉姆侯爵/金发少年......”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说道:“会赢/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只能说你的小脑袋瓜还不算笨,比弗朗兹可聪明多了。”
“你这么说爸爸会哭呦。”
“谁管他。”
说着,希尔突然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道:“我在莱...罗严克拉姆侯爵身边见到了迪奥多尔.冯.流肯,他为什么会在侯爵身边做副官。流肯子爵应该是坚定站在布朗胥百克公爵那边反对侯爵阁下的人。但现在他的继承人却出现在了敌人身边......”
“敌人?呵......”玛格妲蕾娜冷笑道:“对那个孩子来说,敌人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