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趟,需要你们帮我遮掩,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任何知道我不在。”希尔对艾伦和赫达说道。
“可是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更何况皇帝下了禁足令,您这样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报告到皇帝那里,到时就不好交代了......”
希尔完全一副镇定的样子,“这次的事陛下本来就没打算追究玛林道夫家,所以才只有正门一处有一队士兵看守,而不是将玛林道夫家整个包围起来。我出不出去,没有任何妨碍。更何况......”
希尔了顿了一下才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要找到答案。”
“可是小姐......”两人还欲再劝,却被希尔眼中的黑沉震慑到了。
“不必再多说,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说再多我还是要去,我宁可痛着将伤口的腐肉剔除掉,也不愿它一直发脓溃烂。你们只需要替我做好掩护就行了。”
“便是我们不拦您,门外的士兵也不会让您出去的。”赫达冷静道。
希尔早已经想好了,说道:“花房边上有一个废弃的角门,我从那里出去。”
眼见着人是拦不住了,艾伦赶忙道:“您好歹告诉我们您要去哪里,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希尔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我下午还没回来,你就联系巴特里,告诉他霍尔德尔这个名字。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平民区一栋简约的别墅内,正在左手对右手下围棋的霍尔德尔忽听有人禀告,“大人,您等的人来了。”
霍尔德尔执子的手一顿,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芒,“将人请进来。”
说完才发现手中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只是并非是他先前想落的地方。
微微懊恼间,脚步声已经在房内响起。
霍尔德尔一扭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希尔。
有些病态的面容,比之前更尖的下巴,瘦了......也更惹人怜惜了。
只是说出的话,却一丝怜惜的意思都没有,“你不是正在被禁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怕你的皇帝陛下知道,治你的罪?”
“不是你算计我让我来的吗?”
霍尔德尔笑得一脸兴味,“这话从何说起?”
希尔的脸色逐渐变冷,“你敢说我表哥的事不是你设计的吗?大主教阁下。”
霍尔德尔马上露出冤枉的表情,“这你可高看我了,我虽然是大主教,可我上面还有总大主教,我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插手的。”
“你想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希尔有些愠怒地攥紧了手。
霍尔德尔闲适地靠在了椅背上,懒洋洋道:“倒也并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在发现总大主教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推波助澜了一下,在你表哥面前煽动了一下。”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将我表哥往死路上推。”
霍尔德尔一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他又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呵呵,你来就是要和我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希尔低垂着眼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而后又抬起眼看向霍尔德尔,“我没资格,因为杀他的人是我。”
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尔德尔,万般情绪归于平静,希尔道:“我不该来的,本就是两路人,早已多说无益。”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却被霍尔德尔喝止道:“站住,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希尔脚下未有停顿,继续往外走。
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霍尔德尔阴鸷的表情。
“你总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想杀了你,就如同你表哥想做的那样。”
话音刚落就被希尔打了一巴掌,“你没资格提我表哥,我是凶手不假,可你更卑鄙。”
“卑鄙......呵呵......”霍尔德尔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浓郁的墨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你那表哥就是什么高尚纯洁之人吗?你一定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那些害他落水的贵族千金的吧......”
希尔下意识地阻止,“我不想听。”
霍尔德尔又怎么会听她的,冷笑一声继续道:“有的人被他卖去了娼馆,有的人被卖去了边境星做奴隶,还有的...被大卸八块喂了狗。啧啧,生不如死和死无全尸倒不知道是哪一种更残忍了。”
“那些人......害了他,他凭什么不可以......”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次的事,希尔想到过海因里希并非是她以为的单纯简单的人。却也从未想过他会......
霍尔德尔看着因为震惊瞪大眼睛久久回不过神的希尔,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
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脸,“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虚伪,不值得留恋。所以不要再走了,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还未说完,就被希尔一巴掌挥开了手,“留下来让你折磨我吗?”
霍尔德尔本来已经软下来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犀利。
“难道不该吗?这是你欠我的。”
希尔嗤笑道:“我或许欠了很多人,但唯独你,没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想要杀掉面前之人的冲动迅速传遍了霍尔德尔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他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房间中突然传来的一道声响,打断了霍尔德尔危险的想法,也成功地吸引了希尔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怯怯的小身影,蜷缩在墙角,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滚落在地上的玩具积木,嘴里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大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一时间倒是把她给忘了,霍尔德尔不悦地蹙起了眉。
“我可不记得有教育你偷听别人说话。”
“我...我没有...”欲要辩解,却在对上霍尔德尔危险的眼神时,立即改了口,“对对不起,爸爸......”生存的本能让她知道还嘴只会令自己受到更重的惩罚,倒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或许会令他轻拿轻放,这是她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紧接着又对希尔说道:“对不起...姐姐......”
希尔被惊地有些说不出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能让希尔露出如此的表情,原因无他,面前的女孩正是那天,她和霍尔德尔帮助的那个,因为家庭矛盾偷跑出来的小女孩,贝琳达......
霍尔德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希尔的问题,而是纠正贝琳达的称呼,“你应该叫她妈妈......”
贝琳达迟疑地看向希尔。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希尔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全身都充满了抗拒。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希尔质问霍尔德尔。
“别说的我好像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她可是我用真金白银从她父母手里买回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没有违背帝国的法律。要说坏人,难道不应该是将她卖给我的她的父母吗?”
“若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怎么会......”
霍尔德尔冷笑道:“若他们没有动心思,我便是给他们一座金山银山也不会将女儿卖给我,只能说人心凉薄,连血脉亲情都靠不住。”
“你......”希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这个浑身都充满了戾气的男人,突然发觉她从未了解过他,也从未了解过海因里希......
“别这么看着我...”霍尔德尔被希尔看得越发烦躁,一把将希尔拽过来搂在怀里,“你从来只看到我伤害别人,做尽坏事,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希尔不为所动,“难道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你说我欠你的,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听出希尔话中的冷漠,霍尔德尔慢慢放开她,心也渐渐变凉。
“呵呵,到如今我才知道最凉薄,最狠心的人其实是你,因为你不在乎我,不在乎我遭遇过什么,更不在乎对我的承诺,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表哥大概就是看透了你的冷漠无情,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报复你......”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不许你牵扯我表哥。对,你说的对,这是我的业障,我活该痛苦内疚一辈子。但是无论你遇到过什么,都不该成为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如果先前还对霍尔德尔抱持着一丝故旧之情,在知道他用手段强行分离人家家庭之后,这最后的一丝旧情也没有了。
霍尔德尔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恶狠狠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希尔瞥了他一眼,将冷漠进行到底,“与我无关。”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被霍尔德尔一把掐住了脖子,“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