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轮船底部撞击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船头继续往下倾斜,最下面的两层船舱开始进水。
冰冷的海水从门缝和窗户中涌入各个房间内,就算是再傻的船员也知道情况不妙。因为现在是白天,玩家基本都在5层以上的娱乐区内参与行刑,目前海水还没有蔓延到那里,但这不代表一队以外的玩家什么都不知道。
就和一队的情况一样,在船撞击后就有狱警出来查看情况,然后意外的发现步行梯的门大多都被封锁,有运气好的找到能通行的路,在甲板上遇到的白乐水,也有运气不好的在封闭的船舱内来回转悠,心中不安,将困境告知同队的其他狱警后,放弃看守囚犯,心神不宁的寻找往上走的路,搜寻无果后,便只能寻找硬物砸门。
惶恐不安的情绪被传染开来,蔓延到所有狱警中,然后扩散到仍旧被封闭的囚犯里。
不是每一队的囚犯都被淘汰的只剩下玩家,囚犯npc在极度恐惧里中没有理智可言的,他们和玩家不同,玩家知道这只是游戏,他们只是害怕这次的晋级失败。对于囚犯npc来说,沉船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害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葬身海底,囚犯发生了暴动,他们袭击看守门口的行刑人,从行刑场中逃窜出来,玩家混在暴动的囚犯当中,浑水摸鱼一起溜了出来。行刑人面对违背规则的囚犯毫不留情,鲜血染红了地面,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去,倒下去的是npc还是玩家。
这艘游轮比较古老,基本都是步梯,而容峥将能封锁的步梯门全部都封锁了,不幸成为被封锁船舱内的玩家们,面临的是比行刑现场更可怕的地狱。
行刑人很愤怒,它只知道有囚犯逃走了,却记不清谁是囚犯,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偏偏逃生的门又锁着,谁也出不去,躲不了。只能在这一层中逃窜,暴力砸门,或者用卡片逃生,亦或者……等死。
一队的玩家有不幸用卡片随机移动到这里的,面临着这更加糟糕的境况,或者继续使用卡片从这里逃生。有遇到卡片时间cd,也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
玩家的数量在这疯狂的动乱中锐减。造成这种事态的始作俑者,白乐水和容峥一个正带着两个玩家去往船长室,提供着半真半假的信息,一个正在九层找到了狱警艾伦,还在欢快的浪着。
船长室。
女玩家:“这里真的是船长室?你没骗我?”
容峥:“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女玩家想了想,摇头。她观察四周,无论是舱室的位置还是室内的机器摆设,都证明这里的确是船长室,但是它至少好几年没有动过了吧,机器是坏的不说,还蒙了好厚的一层灰尘。
男玩家看到了船舵操控台,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看到斑斑血迹。
“你有在这里看到过船长?”男玩家问道。
容峥回答:“在门口看到过一次,拿着酒瓶子,喝的烂醉。”
女玩家非常震惊:“这样也能开好游轮?”
或者说,这样的也配当船长?
在船只航行的时候喝得烂醉?
“他现在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或许跑了?”容峥回答,“现在船长室找到了,你们说过找到船长室就有办法。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女玩家和男玩家面面相觑,他们想过情况或许没有预想的好,但是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女玩家讪讪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们会想办法逃出去的,我需要把这里的机器修一修,或许有船只能救援。”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弄个像是船一样的东西,可以漂浮在海面上就行,只要淹不死,总会有办法的。
她不能就这样被淘汰,难得的晋级副本,一定要成功。
容峥双手环抱看着两个玩家敲打着操控台,两眼出神,光明正大的发呆。
不知道白乐水那边怎么样了。
九层走廊中。
“电击开关?现在要这些干嘛用啊?”艾伦眉头紧皱,满脸焦急,“队长,房间里就没有准备救生衣吗?船都要沉了,那群囚犯会和船一起死,现在要顾忌他们做什么啊!”
白乐水冷冷回答:“因为那群囚犯很可能会在极度恐慌中做出激进的行为,我们当然要防着点,我就算和船一起沉下去,也不想被囚犯袭击!”
艾伦犹豫了一下,进屋翻找一会,摸出两个开关丢给了白乐水。白乐水接了,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走,然后被艾伦拉住了。
白乐水转头看着他,艾伦话语苦涩,抓住白乐水胳膊的手在轻微颤抖:“我们会死吗,队长。没有救生衣,没有救生艇,我们会死吗?”
白乐水听后问道:“你怕吗?”
艾伦低声哭了出来:“我怕啊,我还不想死。”
白乐水沉默了片刻,只说出一句话:“抱歉。”
会死的,这个游轮上无论是设定的npc还是玩家,在这个副本中除了先一步溜走的段延和颜黎,无人能有幸生还。
“船长和阿加塔可能已经先一步溜了。”白乐水遗憾的将‘事实’告诉了艾伦,“我四处寻找过了,哪里都没有找到。我想……他们可能先一步得到了船只故障的问题,知道船会驶入危险区域,又没有办法求援,就先离开了,毕竟救生艇数量不足。”
艾伦怔怔的看着白乐水,他想起莫名消失的那几艘救生艇,以及至今都没有露面的阿加塔和所谓船长先生,信了。然后开始怒骂,最后是痛哭。
白乐水将错误信息放出去后,就走了。他还要继续寻找其他的狱警,将他‘刚刚发现’的‘事实’转述出去,顺便取走狱警管理的电击开关,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总之有备无患。
*
大卫和奥卡寻找上楼的路,他们通过墙壁上的指示牌能够知道自己身在六层。这个楼层的娱乐区有一家酒吧,刚好今天十三队的囚犯在酒吧行刑。
十三队的囚犯里玩家只有很少一部分,这是一个比较幸运的队伍,虽然和十队一样位于被容峥封锁大门的楼层,却因为队伍里有一个隐性大佬,直接干掉了看门的行刑人,囚犯们跑出来后没有被追杀的危险,只是仍旧面临着被困住的窘境。
就在大卫和奥卡正在努力的砸封锁的门时,十三队的囚犯跑出来了,作为一直被狱警带领,平时根本就没有行动自由的囚犯们,他们根本就不够了解游轮的内部构造,只能四处乱窜。有人来到了奥卡两人面前,看到门被封锁直接换一条路,有人则安静的站在他们身后,将希望放在了两人身上。
楼梯的封锁门可不是一张卡片就能搞定的,不过这仍旧没有难倒奥卡,只是花费了一点时间。
“如果之后每一层都有一扇门甚至好几扇门。”奥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们就没办法在船沉没之前来到甲板上了。这门以前就是封锁的吗?”
“今天早晨过来的时候,门还没有封锁。”见门开了,一个矮胖的男人快速挤了过去,走的时候还对两人留下这样一句话。
奥卡看着矮胖子匆忙离去的背影,他没有办法通过这简单的照面判断对方是玩家还是npc,不过这不重要,无论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都没有意义。
只要不是鬼,是什么都好。
矮胖子过去之后,又有好几个囚犯也拼命挤了过去,奥卡和大卫注意到其中还藏着一个狱警,对方脱下了狱警的制服外套,丢了帽子,上身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下面仍旧是制式的裤子,不过狱警的裤子都是普通黑色西裤,看着并不显眼。
但这的确是一个狱警,因为他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去注意他,大家都在逃命,所有人都在推推搡搡,互不相让。
这一逃命,却反而将玩家和npc的差别看清楚了。npc极度恐惧,恨不得用上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上跑,玩家也在逃命,但是脚步对比npc就有些不慌不忙。
仍旧无法判断谁是鬼。
“这里应该没有鬼。”大卫说,“锁门的一定是鬼,鬼没必要把自己也锁在下面。”
奥卡很同意他的看法。
“所以看看到几层不会有封锁。那么在那层之上,应该就有鬼?”
大卫嗯了一声,两人继续出发,跟上了那批逃命的人。
然后在七层,又被门锁住了。
立刻有人将期盼的眼神看向奥卡,奥卡啧了一声,心想自己就是个开锁的。而且见鬼的,又是不同的门不同的锁,这次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正要上前时,就听到大卫喊了一声站住,奥卡诧异的扭头,就瞧见左边走廊远处有一个正在背对着这边逃走的男人。
奥卡顿时将工具丢给矮胖男人,开口让他自己搞定,就跟着追了上去。矮胖男人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认识的人吗?”奥卡一边跑着一边询问大卫。
大卫呼哧喘着粗气:“那是一队的囚犯,我记得他那张脸,没错绝对……他没死。”
奥卡眼睛一转,问道:“是谁?”
大卫满脑海里的念头都是抓住人,没多想直接就回答了他:“查普曼,我记得他叫查普曼!”
进游戏时,他和搭档与麦克菲尔以及另外一个人是同监牢里的囚犯,麦克菲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大卫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npc还是玩家,看着都像,又看着都不像。因为比较在意,在马戏团的关卡里他稍微关注了下这个人。然后意外注意到了总是和麦克菲尔搭话的查普曼。
查普曼应该是个npc,至少在刚刚之前,大卫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然后这个npc,不幸的在马戏团飞轮倒下的时候被淘汰了。
当时黑漆漆的,但行刑人的确拉走了足够数量的尸体。
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查普曼,好好的活着,穿着狱警的制服,看到自己立刻就跑。
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普通npc该有的行为。
要么就是另辟蹊径的玩家,要么就是鬼。想要证实这一点,抓住人问问就知道了,如果是鬼,或许还可以顺着他的线索摸出另外一个的身份。
而麦克菲尔,大概就是身负特殊剧情和背景的npc吧。
所以他才会觉得对方特别。
可惜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解谜上面。他一直以为这个副本不需要解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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